他看過的劍譜,只一遍就能記得,修過的劍術,只揮一次便能帶出多數人一生都望塵莫及的劍意。
他知道謝衡玉確實在向他演示完完整整的清光劍。他本該用心去記,抓緊一切機會,不顧一切地將這套劍法嚼碎了消化掉。
可是……可是他如今,大多的心思,卻只反覆重複了一句話……
他究竟想做什麼?
謝衡玉,究竟想做什麼?
過往的人生給不了他準確的答案,他難以預測謝衡玉的心思。他們是這樣不同的兩個人,從一開始就站在天地兩端,他……與他,一點兒都不同。
揮劍的動作近乎機械,身體憑藉本能在行動,時光開始逆流,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夜。
在那個夏夜,他重生後第一次揮出《踏星劍法》,過去那段屬於早夭的謝衡瑾的記憶紛至沓來。他記起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繁華,記起了他苦難的開始,也記恨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天都玉郎。
可是如今,又是一段陌生的記憶沖入腦海。
那也屬於他一瓣小小的殘魂,他記起它在燈市逢魔之夜與他的肉身分離,記起它無知無識地躲回了謝家的蔭庇之下……
他記起它聽到了閣老似是而非的預言,記起了唐梨每夜懊悔的悲泣,也記起了……那個在謝家外門偷偷練劍的少年。
他記起他的殘魂,是為何因謝衡玉駐足,記起它看著他練劍,看著他修道,也彼此陪伴著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夜晚。
他記得它當時確實引謝衡玉為知己,記起它曾經那樣欣賞他、親近他,記起在看到他徹夜練劍,小小年紀揮出如此高華大氣的劍意時,也曾打心底里感嘆過——他確實不如他。
他不如謝衡玉。原來從那麼那麼早的時候,他就承認過。
殘魂的記憶如雷擊而下,連帶著閣老對謝衡玉的預言,在謝衡瑾的腦海中逐漸清晰。
——閣老是有感殘魂對謝衡玉的認可,才會在死前做出那般預言。
這一切,本就是他拉謝衡玉入的局。
——若他與謝衡玉並非如此身世糾葛,他們本該是很好很好的道友才是。
如此心念而起,多年心障似大廈將傾,心魔忽然反噬,謝衡瑾身體劇痛,腦海中卻驟然清明地,忽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乍然間,後背冷汗直流。
一切記憶終於完整,他想起自己的雙魂之身——幼年燈市逢魔,他的一魂損傷嚴重,化為殘魂避禍謝家,而另一魂逃出生天,又在荒山重新回到他的體內。
與池傾亡命妖域的那年,他施展血盾殞命,曾經那完整的魂魄徹底消散,彼時他本該身死魂消,卻又被魔族救活。
除了那強行縫合他身軀的邪術之外,魔族還用了什麼手段救活了他?
——是那藏身謝家的殘魂。
思路愈發清晰,謝衡瑾想起這些年魔族布置在謝家的暗探,又想起自己在重生後不久,便記起了幼年之事——那必然與他殘魂的回歸也有關係。
可是,為何他記起了一切,卻獨獨遺忘了與謝衡玉相關的這段往事?
是湊巧,還是……
謝衡瑾忍著身體的劇痛,死死咬牙望向屋內謝衡玉的身影。
是魔族挑撥離間,是魔族坐山觀虎鬥,以收漁翁之利。
謝家閣老的預言,只指向過他和謝衡玉兩人。魔族要在修仙界暗地攪弄風雲,卻又不敢明面出手相抗,他們便拿他做劍,引他心魔以謝衡玉此人做靶,要他二人相鬥,你死我活。
清光劍術盡出,謝衡玉放出的透明劍意自虛空緩緩消散,謝衡瑾定定而立,忽然搖頭顫聲笑了起來。
魔族操縱人心,機關算盡,就連謝衡玉那樣的君子也被心魔日夜折磨。
可即便如此,魔族何曾想過,謝衡玉會真心實意教他心經,授他清光劍意。魔族又如何能料到,多年前那抹殘魂與謝衡玉之間的羈絆,竟會在此刻被他重新記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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