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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瑾搖頭:「那個預言,即便謝衡玉不聽,我不聽,謝渭卻聽進了,聽信了。」

池傾滯住,想明白了什麼,只有無言:「他……」

藏瑾道:「謝渭臨終前,見過謝衡玉。」

「他……他們說了什麼?」池傾平靜下來,訥訥問出口,心中卻早有所料。

藏瑾搖頭,卻笑:「謝衡玉那樣的人,還能被什麼拿捏呢。」

彼時的他一無所有,孤零零地在謝家,來也落寞,去也輕巧。為何要留?為何要涉足這趟渾水?

藏瑾與池傾都沉默下來,但凡熟悉一點兒謝衡玉的人都知道。

他心軟,也重情。

謝渭臨終所託,他無法不應。

第154章 第154章「讓你另一個人格,同我講……

過去的故事太長,唐梨房中裊裊燃燒的安神香早已盡了,剩下的那一縷余香在房中悠悠散開,似能沁入件件家具那珍貴的木料之中。與唐梨房中揮之不去的藥香,糾纏著形成一種恆長而細小的味道。

藏瑾說完了故事,從座椅上站起身,池傾的目光追隨著他而去,見他的魂魄又一點點變得淺淡,幾乎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難以區分。

她匆忙起身,掀開簾幔跟著藏瑾一路往唐梨榻邊走去。那被病痛折磨得格外消瘦的婦人,此刻已不復之前昏睡的模樣,淡眉微蹙,似即將醒轉一般。

池傾看向藏瑾所處的方向,她知道隨著唐梨清醒,她與藏瑾便又要分別。可是這一次分別又是多久?下一次再見,魔族、妖族與修仙界又將如何?

誰也給不出答案。

藏瑾沖池傾笑了笑:「傾傾,你為我煉就的長命花,謝家無人使用。如今它被我存於銀葉谷中,明日,便會有人將它交予你……」

池傾用力咬住唇,喉中酸澀:「那是……你的。」

藏瑾失笑,仿佛能體諒她心中複雜難言的情緒,出口的話卻坦然到近乎釋然:「就當是我的吧。那如今我用不上了,便再將它贈還於你……傾傾,恭賀新婚。」

池傾怔住,只出神了一瞬,藏瑾透明的魂魄已從她眼前徹底消散。

唐梨眼皮動了動,張開唇,發出一聲空洞而沙啞的嘆呼。池傾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卻不知該如何面對清醒後的唐

梨。

這個苦命的女人,仿佛從幾十年前那個燈市逢魔的夜晚,就徹底涉足了人生的逆流。她的苦恨與愛意交織,懊悔如影隨形,積年累月地不斷疊加,對謝衡瑾是如此,對謝衡玉……又何嘗不是?

池傾早就相信謝衡玉不會真正對藏瑾動手。可某種意義上來講,唐梨確實也……親眼看見了謝衡玉毀去了謝衡瑾的身體。她因此恨了謝衡玉這麼多年,若此刻對這行將就木的老婦人告知一切的真相……

有這個必要嗎?

怕只會讓她更痛苦吧。

可是……這畢竟是謝衡玉此生唯一認定過的「母親」,哪怕她曾經發病時待他不好,卻也並非沒有在清醒時認真擁抱過那個年幼的養子。

池傾心裡,又不希望這二人帶著如此誤會,一步步走到陰陽相隔的地步。

她後退兩步,目光卻落在唐梨臉上移不開,腦海中千頭萬緒,落不到實處。

她終是轉身而去,傳了唐梨身旁的侍女進來侍奉,又匆匆尋了謝衡玉而去。

屋外長空,已是沉黑一片。池傾走在迴廊中,即便身處燈火之間,仰頭望去,卻只覺那濃黑的夜色陰冷得令人窒息,仿佛有偌大的巨獸藏伏其後,又仿佛謝家固若金湯的大陣結界之外,已有無處不在的魔族蠢蠢欲動。

她打了個寒顫,明白後者的那個聯想,恐怕與現實所察無幾,於是腳步更快,朝著謝衡玉院落的方向奔去。

那一路上,謝家的侍衛僕婢逐漸零星,到後來幾乎瞧不見人影,只有謝衡玉所造的機甲人沉穩而肅穆地立於道旁,在池傾路過時,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

池傾的目光從那一具具機甲人身上划過。

這是她觸不可及的那七年裡,謝衡玉為謝家所做的一切。他從極年幼時進入謝家外門,再到後來被謝渭唐梨收為養子,成了名滿天下的天都玉郎、劍仙傳人,而今,又是手握重權的謝家家主。

他掌握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他所鑄的機甲軍隊堅不可摧,所向披靡。他將謝家焊死成了盤踞在天都中心的,銅牆鐵壁般的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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