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衍看得失笑,強硬把被子拽下去,露出她的臉,免得她憋悶。
昨晚上,應子清半晌不睡,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麼。
劉之衍起了身,走到香爐前,揭開蓋子一看。
香爐里全是灰燼,但從那方方的形狀辨認,她燒毀的東西是一張文書。
沒燒乾淨,黑色的粉末擋住上面的字。
劉之衍取了劍,用劍尖挑開那堆粉末,露出底下的大紅帖。
雖然模糊難辨,但殘留半截文字,不難猜出,寫的是「婚書」二字。
遒勁有力的字跡,辨識度很高,是謝言昭的筆跡。
劉之衍點了一摞香線,扔到婚書上,確認剩下的幾個字,燒得乾乾淨淨,他把香爐蓋上。
—
窗棱四合,鳳儀殿落下重重宮紗,將所有的光明,攔在外面。
宮殿裡四處燃著火燭,然而大殿高聳,黑影罩頂,蠟燭焚燒的光線看起來更加昏沉。
桌案邊,攤開一張沾血的急報,信寫得簡單,竇展的名字及死訊赫然在列。
竇蘭芷長久望著上面的字跡,看到視線模糊,怎麼都看不清楚了。伸手一抹,方才發覺,她原來滿眼是淚。
柴高玄打開宮門,一陣佩環聲叮噹作響,竇皇后走了進來。
卸去了脂粉,只留唇上鮮紅胭脂,竇皇后高昂著頭,來到竇蘭芷面前:「你都知道了。」
竇蘭芷眼淚簌簌直掉,她抬起臉:「姑母,我該怎麼辦……」
「哭什麼,我的父親也死了。」竇皇后站在原地,舉手投足,依然儀態萬千,她看著竇蘭芷,「從那天起,我就知道,哭是沒有用的。」
「何況,」竇皇后輕輕提起嘴角,冷冷道,「你父親和我的父親一樣,讓我們為了他們的大計,和我們不喜歡的男人成婚。等大局定下,他們就把我們丟到一旁不管。侄女,你和我一樣,是個可憐人。」
竇皇后在竇蘭芷身邊坐下,她難得流露些許溫情,把哭泣的女孩抱進懷裡:「從前我就知道,我父親有稱帝之心。可是我已經進了宮,做了皇后。我問他,你當了皇帝,那我該怎麼辦?他沒有回答。但我想,他做皇帝也行。前朝的皇后,也不是不能成為新朝的長公主。只要我父親是呼風喚雨的皇帝,什麼都可以做到。」
竇皇后緩聲道:「可是他的計劃太難了。竇嵐在棋盤上,擺來擺去,讓竇家的每個人,成為他的棋子。他布局布了一輩子,撼動不了慶帝分毫。」
「旁人都說我們竇家厲害,羨慕我們的如何豪奢。」竇皇后眼神黯然無光,「到慶帝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和他那個太子,看我們,跟看丑角一樣!我在慶帝面前,連太尉,都不能為我父親求下來。慶帝一直在收集竇氏的罪名!他以謀逆之名,下了一道旨意,準備把我們所有竇氏滿門,下獄候審。」
「姑母?!」竇蘭芷嚇了一跳,臉色蒼白,「聖上他……下了這道旨意?」
竇皇后輕聲道:「是,所以他不能再活下去了……」
竇蘭芷驚愕失色,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她心底默默有一個猜測。
竇嵐送喪的那幾日,整個竇家沒了主心骨。新選上來的那個家主竇永望,根本不能服眾。竇家仿佛在一夜之間,風雨飄搖,任人拿捏。
偏偏那個時候,竇皇后和太醫院院使竇宛陽,日日在後宮裡忙碌,家也不曾回過一次。
沒過多久,整個長安城,變得十分奇怪。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氛圍。
就比如,本該去開朝會的竇家人,最近竇呆在家裡。別的大臣們,也接到近期不必上朝的通知。
慶帝無力上早朝,是多年的習慣,不應該奇怪,但他偶爾,還是會召一些大臣進興慶殿商議。可是這一項舉動,也免了。薛宰相想面聖問安,也被一道旨意,擋了出來。
每個人都在猜測,慶帝怕是燈盡油枯之兆。
可是,竇皇后剛剛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慶帝已經駕崩了……
這些天,頻頻發出的詔書,又是誰的手筆?
又或者她應該問,慶帝是壽數將盡,還是被竇皇后所害……
竇蘭芷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怕,她看到桌案旁邊,放著一方印章。那印章十分厚重,上面有一道威風凜凜的盤龍,昂首欲呼。即使竇蘭芷沒見過玉璽,也猜到,這是帝王才該有的東西。
「蘭兒,你和我一樣命苦,你說我們,堂堂貴女,憑什麼任人使喚,又被棄之如履!」竇皇后睜著犀利的鳳目,夾纏著一絲哀怨,「為什麼我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竇皇后的懷抱像冰冷的鐵鉗,勒得竇蘭芷發冷發痛,她瑟瑟發抖,小聲回答:「姑母,您想做什麼?」
「我父親沒做到的事情,我要做到。我想要叫天下人記住,我也是可以動刀兵的。」竇皇后放開了她,款款起身,「我想占據大晉的中心,我想讓所有人知道,是我在掌握江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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