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淨虞目送她走出狹窄的縫隙,立在窗前停了好一會兒,靜靜看雪不住落下。
一陣風起,吹動她的青絲,風若更急,挾帶的雪片會撲到她面上。這讓她驚喜,冷與熱,窗外和屋內,截然不同,她出不去,可風吹了進來,甚至吹進了雪。
乾枯死寂的心房似乎被雪水潤澤。
茫茫風雪席捲了京城。
馬抬蹄甩了甩頭,並沒有影響馬車旁邊對立的二人。
錢同山略帶羞澀,臉上笑容洋溢:「下月初七,還望將軍到場。」
崔陟滿聲應下,將喜帖收入袖中,耀眼的紅色消失在風雪。
坐到車廂里,馬車緩行,風聲呼呼從未關嚴的窗口肆虐,鼓吹起他的衣袍,崔陟伸臂啪地合緊,一抹紅映入眼底。
他拿出紅色匣盒,旋開扣鎖,祥雲鎏金紋理的喜帖似乎都沾染著喜悅。展開以閱,看至「永結鸞儔,共盟鴛牒」稍停,看盡後又折回放歸原處,闔上匣蓋,他後倚軟枕,閉目凝神。
這廂鳴心在門口跺了跺腳,抖落雪粒泥點,她打開鎖,折身又拿了青藍瓷盤到院中照著天空,不一會兒落了滿盤,遮住了原有顏色。
她高興地回屋,遺忘了屋裡氣溫高,擺到沈淨虞面前已經開始融化。
鳴心蔫蔫然:「外面下得好大,可到屋裡就開始化。」
沈淨虞搓了搓雪,任其在指尖化成濕漉漉的一攤水跡,若有所思。
開鎖的門就在面前,只要推開它,她就能夠出去了。
她遽然站起來,踱到門口,雙手不帶猶豫,一扇門被推開,一霎時風盡數灌來,吹走了熱氣。
「沈娘子……」鳴心有些慌張,柳夢秋走前特特告訴她,一定要遵從主君命令將人看好,萬不可出差池。
稱呼出口,腳也跟到身後,但她停下了,不再說話。
鳴心沒由來地知道,沈淨虞不會踏出去。
此際,她站在門檻之內,萬千青絲曳起,衣裙飄然,目光望過落雪的牆角、涼亭,還有遠處高聳的假山亭閣,飛檐積上雪色。
天地間,風雪中,她感受著自然的氣息,髮絲吹得凌亂,拂去遮住視線的鬢髮,沈淨虞看到霽雪院的院門轟然打開了。
迎著風與雪,寂然無聲,她和崔陟遙遙對望。
第25章 新婚夜做了什麼?
院中忽起緊風,捲起積雪,空中將落與地面攪起交雜融匯,模糊了視線。
她抬手掩了掩,餘光見他大步流星,毫不受阻,一徑朝著明堂。
沈淨虞沒有退回,安靜等著、看著崔陟一步步逼近。
身後響起鳴心揖禮問安的聲音,人影已至,山般軒昂,風雪擋在他身後。
「怎麼站在這裡。」
正說間,攬過肩,崔陟將人擁進屋內,單臂反手推上門。
眼睛淡淡掃過退居一旁的鳴心,語氣平平:「出去。」
一開一闔,不過眨眼間。沈淨虞垂落視線,盯著那攤他帶進來的雪漬發怔。堂間鋪陳的羊毛毯前些日撤走,竟是明智,如今地板自皂靴滑落小片水跡,那麼短時間,雪下得足夠厚了麼,沒有沾上泥土。
他將人抱到腿上,她僵著身軀,視線偏轉,突然開口:「下雪了。」
崔陟凝兩息,摩挲起軟滑細膩的頰肉,最近尤為喜歡的習慣,指下軟軟糯糯,隨時可以捏住下頜,撈過來攫取香澤。
如此時,啄親潤紅的唇瓣。
他嗯一聲,問她:「喜歡雪嗎?」
沈淨虞思緒飄轉,發覺他很喜歡詢問她。標準式的詢問,看起來像兩個人的平和對話,實際那份施加的壓制感從始至終都未削減。
她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論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自然運行的規律,季節性的雪,幾乎時隔一年才能再次遇見。如果天秤做不到完全平衡,那她會選擇傾向於喜歡。
可回應完,內心就翻湧出噁心,沈淨虞於清醒中逼著自己接受,默默消解。
一點、半點、絲毫,打從心底她都是尖刺林立的狀態,當迫於形勢不能外露,那刺就向內扎進了她的身體。
「會乖嗎?」
目光流轉,簇了微不可見的亮色,很快被她遮掩壓下,她承受著深淺不一的刺傷,低聲應:「嗯。」
墨黑的眼瞳噙笑,崔陟加深了吻,細細品嘗香甜。
她的手自然垂在身側,被迫接受著親吻,雙唇分離,眼睛從水潤亮紅的唇移到清泓般的眼眸。
唇角勾出弧度,他平鋪直敘,放出震響的天雷:「今晚宿在這裡。」
沈淨虞眼睫顫動,手指攥緊,又聽他道:「阿虞,已經給了你足夠多的時間。」
腰間細帶被男人把玩在手中,一寸寸抽出,她抓住他的手臂,攔住他的動作。
崔陟挑眉看向她,敗下陣的沈淨虞啞聲:「晚上,你說的晚上。」
今日天氣陰沉,暮色降得很早。
重新上了晚膳,簡單吃罷外面暮色四合,已是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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