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短刃刺破他的脖頸，鮮血流了一地，他壓著聲音，咯咯咯的狂笑。

又是一刀，他不知拿來的力氣，死死握住寧遠的手腕，神色癲狂：「你殺不死我的，等著吧，我會再來找你的……哈哈哈哈哈。」

最後一刀落下，晏無方再無生機。

安然茫然地看著這一幕，許久才恢復神智。她艱難地站起來，劇烈的疼痛從眼眶中襲來，像是眼睛裡進了異物，身體產生了排異反應，全身所有的力量紛紛朝眼眶湧來，試圖趕走這個鳩占鵲巢的東西。她身體一個不穩，從雕像上墜了下去。

灰白色的宮殿，雕像的低眸，死亡的天使，她抬起手，想抓住些什麼，確認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實，卻什麼都抓不住。

在墜落之際，紅霧將她托起，輕輕放在了地板上。安然一手捂住自己的右眼，直到鑽心的疼痛消失，眼睛重新恢復視野，她才回過神。

體內的那個聲音，是什麼？

為什麼晏無方的眼睛會突然瞎了，她眼睛裡的這個東西又是什麼？安然一無所知。

但她能確認的是，她從晏無方那裡奪走了很重要的東西。而那個東西，此刻正藏在她的右眼中。

晏無方死了，洛雲煙也漸漸恢復了意識，當她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後臉色白了白。

等到身上禁錮的黑蛇褪去，她站起身走到寧遠身邊，寧遠的肩膀已經被血浸濕了一片。

「抱歉，是我大意了。」洛雲煙深感內疚。

「這只是他的分身。」寧遠看著晏無方的屍體變成一張小紙人，眼眸中的殺意轉瞬即逝。

洛雲煙：「回去後，我會動用一切人脈尋找他的下落。他能在污染區內任意穿梭，遊戲世界裡肯定有他的同夥。」

地板上，吳珍的身體還在不斷破碎和重組，晏無方死了，但陣還在，怨氣還在。洛雲煙走到旗幟下，似發泄般舉起劍柄，狠狠斬斷了黃旗，等到八個方位的旗幟全部斬斷，怨氣還是沒有消失。

「怎麼會？」洛雲煙皺了皺眉。

安然躺在地板上，望著蒼白的天花板，目光下移，她看向半空中那副搖搖欲墜的天使屍體，喃喃道：「洛老闆，加西亞是五級，對嗎？」

洛雲煙點頭：「不錯。」

「他死了，為什麼領域空間還在？」

洛雲煙微微睜大眼眸。這個空間是加西亞的技能，按理說加西亞死了，空間維持不了太久，但他們進入這裡這麼長時間，空間依舊存在，這太不合理了，難道是背後有什麼在給它提供著能量？

這裡除了怨氣，和這個祭祀用的陣，還有什麼嗎？

不對，是祭祀。

洛雲煙抬眸看向加西亞的屍體，低垂的頭，被鎖鏈禁錮的四肢，一根直穿肋骨的枷鎖，像極了一位等待審判的罪人。

或者說，是一位等待獻祭的祭品。

地面上早已被血液浸濕，紅色粘稠狀液體順著吳珍的傷口向下流淌。吳珍咯咯咯的笑著，像是公雞在啞著嗓子叫。

鮮血在地上緩緩流淌，凝成一個陣法的輪廓，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的安然撲在地上，伸手胡亂塗抹著，企圖打斷這些血液的凝固。

嗖的一聲，洛雲煙一劍劈開了地板，黑蛇也在瘋狂蠶食著地面的血液，但血液源源不斷流淌，仿佛被人打開了水龍頭，幾人的努力絲毫不見成效。

半空中，加西亞的身體開始滲出金紅色血液，血液滴到地板上，很快被吞噬殆盡。吸食了祭品的陣圖閃著金光，陣法中央的吳珍身體迅速癒合，鯉魚打滾般的直挺挺立了起來，周身怨氣暴漲。

「糟了……」洛雲煙眉頭一緊，若是之前他們還能與吳珍一戰，但現在三人都負了傷，早已沒了精力再應付這個鬼東西。

就在幾人準備殊死一搏的時候，忽然間，金光消失了，地面規律的血跡突然雜亂無章，宛如無頭的蒼蠅亂飛亂撞，上一秒還氣勢洶湧的吳珍身形很快癟了下去。

什麼情況？

安然的目光上移，看向那位半空中的天使，只見天使的身軀在迅速的腐爛，變成一塊塊兒黑色的東西往下掉。

砰的一聲，天使雕像的一個胳膊掉落在地，接著整座雕像開始沿著裂縫裂開，碎塊一個接一個砸向地面。

「這個空間要坍塌了，快跑。」洛雲煙說完，三人當即向外沖，在空間關閉的前一刻順利離開了房間。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