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有著芳菲宴基礎,也許是時人的確好弄文墨,就連公主都來加入,是虞蘅著實沒想到的。
這位溫恪公主,便是前頭蘭娘想要引薦她認識的那一位,已故婕妤所出,自小養在太后膝下,不可謂不親厚。她來參加,無疑是虞記極大的顏面。
勢頭有些超出意料的好,虞蘅卻提不起太多歡喜,隨著遴選日漸近,她比那些參試的還緊張。
“女子春闈”的口號打出去,民間吵得沸沸揚揚,上頭卻風平浪靜……她一邊焦慮著,一邊將人們對這一場女子春闈的期待拉到了最高。而謝詔也終於忍不住尋到她:“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麼?”
清風明月、如玉之清的端方君子,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那些酒客是怎麼說的,你全忘了?這不該是酒肆老闆該插手的事情。”
虞蘅本想著插科打諢過去,然而對上謝詔認真神情,還是老實說了實話:“我本想著,安安穩穩在汴京過下去也好,及那日見了端王老狗,思來想去許久,依舊咽不下這口氣。除我自家深仇之外,若我還能做些什麼……”
虞蘅抿唇,“我做不到裝傻。”
有那樣一盞孤燈做對比,她時常自慚形穢。
謝詔有些難言,話里滿滿都是不贊同:“你想的太簡單了,科舉改制,背後又豈是端王一人?這無疑是蚍蜉撼樹,便是你不做,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起初,他以為她只是小打小鬧,不曾想竟是要重打擂台。謝詔豈止是血沸,心也驚得厲害,卻又沒立場勸。
“謝二郎,我多麼羨慕你。”虞蘅望著他年輕俊秀、一看就知沒受過什麼挫折的臉,感嘆,
“幸福會滋長怯懦,你有家人、有親友,既不敢與皇權對抗,便更不該管我。”
又故作輕鬆地道:“左右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怕什麼?”
這是赤裸裸的看輕,謝詔蹙眉,辯解道:“並非是我膽怯,你焉知世上沒有關心你的人?你店中的婢子們,蘭娘、蘇娘子,還有……我阿娘,她們喜歡你,一分也不作假。”
謝詔說著,都有些氣惱了,“這種沒良心的話,若被她們知曉,定是要傷心的。”
虞蘅起先還漫不經心,聽到後來,便挑眉笑看他。
謝詔對上她好整以暇的眼神,不禁有些尷尬,“你笑什麼?”
“我說的沒錯吧,你甚至都不敢承認,擔心我的,也有你自己一份。”虞蘅恢復了端正姿態,微微笑道。
謝詔一口氣噎住,這樣的話如何能直接說出來……他眼神下意識躲閃,可看著眼前笑容乖巧恬然小娘子,依舊是淡淡青白衣裙,有著水鄉姑娘身上所有優點,乖巧、明麗、溫柔、聰慧……然而,天知道這乖巧表象下藏了多少膽大包天的主意!
他恨恨牙癢,卻對她說不出重話,“……不知羞。”
虞蘅厚臉皮:“要似你這般靦腆,我還要不要做買賣了。”她可算知道謝夫人為什麼不叫聰明些的小兒子幫忙打理家業了。
謝詔到底被她給逗笑,破功後,便是萬般無奈承認:“是,我怯懦。阿蘅,我實在不願再見你如祖母一般得罪皇權。”
當年的祖母,功勞如斯,尚且落得個母族被貶,族人不得入仕的下場,在汴京根基尚淺、又無背景的阿蘅,又當如何?
虞蘅盯著桌面上茶點,笑容淡下來,這便是她近來心中焦灼的,今日被他這麼一提,也開始動搖了。
“莫要擔心,我不會冒進,過完端午,便消停消停。”
她無暇再應付他,於是端茶送客,對方似還放心不下,被她一句“端午船宴已成定局,剩餘的,我再想想”給搪塞了回去。
謝詔走後,一盞茶的功夫,窗外方才還艷陽高照的天就陰了下來。黑雲沉沉,壓迫得行人步履匆匆,夏月的雨又急又凶,倒顯得雨前的片刻寧靜。
屋內有些悶,轟隆隆雷聲滾過,隨即閃起紫白電光,才響過三聲雷,豆大的雨點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打在窗油紙上,聲勢洪亮,叫人擔憂起這油紙質量是否能撐過這場驟雨。
下雨這會沒什麼客人,虞蘅便對窗聽雨,點了油燈,縫著手工。過去她雖然生長在南方,但是一手繡活可謂災難,沉下心來跟蘭娘、靜雲練了幾個月,如今勉強可算是“粗鄙”了,或許再幾個月,就能稱“一般”或是“尚可”,當然在那之前她就沒了耐心也說不定。<="<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