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沒讓往白家報信,但太醫來過,白家聽說了些,舅婆來了趟,送了些藥材。」
「送的是白芍、天麻、川芎那些治頭痛的藥材,我們這兒沒個藥柜子收著,我怕放壞了就拿去公中記帳。」
「您曉得我發現了什麼?」
陸念興致一下子就上來了,催她莫要吊人胃口。
阿薇笑了起來:「庫房常用的不常用的藥材都備得周全,但有幾味藥進出庫都不少,其中就有白芍。
我起先以為是舅娘她們小日子不舒坦用的,再仔細看,出庫日子零散,一月里什麼時候都有,不像是吃婦人病。
而且,取藥最多的是秋碧園,隔三差五。」
白芍養血安神、活血止痛,除了婦人病外,它還適用於失眠、情緒不穩等引起的頭痛。
「你是說,岑氏她……」手指指了指腦袋,陸念的眼睛裡全是笑,「失眠、頭痛,她這兒也沒康健到哪裡去,難怪!」
第53章 知道怎麼讓馬腳露出來嗎?(兩更合一)
陸念坐直了身體,不再靠著引枕。
「我猜,岑氏這毛病得有兩年了吧?」
「父親挪到書房住,也有兩年了。」
「剛聽到這消息時我就覺得奇怪,哪怕是老夫老妻,她如今再不用扒著父親做恩愛樣子,但也不至於放任父親睡書房。」
「起初她病著耽誤父親歇息,父親又忙於公務、圖方便住書房,那都合理,但那之後就沒有挪回來,實在不像岑氏的性子。」
「枕頭風、枕頭風,不在一對枕頭上,隔了半個侯府能吹什麼邪風?」
「以岑氏年輕時籠絡人的手段,嘖!」
「現在來看,不是她不想讓父親搬回秋碧園,而是她不能、她不敢!」
「若只是失眠、夜不能寐,頂多是男人打呼嚕,岑氏在一旁睜著眼等天亮,反正有他沒他差不離,不至於不能睡一張床上。」
「岑氏的問題應該更麻煩。」
桌上油燈燃著,落到床邊只余淡淡光影,昏黃且朦朧。
陸念的眼睛卻格外的亮,仿佛燈蕊上跳動的火花躍入了眸子,唇角飛揚起來,一改前幾日無精打采的木然神色。
若不是阿薇攔著,她都想下床來走上幾步,才能緩了心頭那火燒火燎似的燥熱。
雙手握著錦被,陸念眉梢舒展,聲音也愉悅起來。
「記得我與你說過的郭氏那老虔婆嗎?」
阿薇應聲:「記得,是阿薇姐姐的祖母。」
「她康健時囂張得很,到哪兒都指手畫腳,仗著是長房長媳又生了長孫,把本房的隔房的妯娌都得罪了個遍,別人吃了她十幾二十年的虧,轉過頭來害我。」
「我受她連累不說,她自己也沒少折騰我,但最後,她還不是熬不過腦子生病?」
「夜裡睡半個一個時辰就驚醒,夢裡全是胡話。」
「罵這個咒那個,平日念些阿彌陀佛,做起夢來殺人放火!」
「叫人聽了一兩句去,不與她拼命才怪!」
陸念撇了撇嘴,與阿薇與聞嬤嬤道:「岑氏怕是也有這種毛病,睡不安穩、驚夢,怕夢裡亂說話叫父親聽了去,才幹脆由著父親住書房。」
阿薇與聞嬤嬤交換了個眼神。
從道理上,這事兒說得通,只是……
「為何是兩年前?」阿薇問,「她害死了外祖母,要心虛早心虛了,偏是時過境遷,您遠嫁多年,家中沒有能讓她煩心的事,她突然就得了這毛病?」
聞嬤嬤道:「說不好,有些人膽小,做了壞事後自此難安,有些人膽大,但指不准哪天受了刺激。」
郭氏便是如此。
幾十年不覺得自己有錯,耀武揚威得很。
直到余家一樁樁怪事接連起,風言風語之中,恐是後知後覺了「報應」,一下子挨不住,嚇出來的病。
阿薇頷首:「我們也不清楚旁的事情,只曉得恰逢母親送信回來的前後。」
「她既有恐慌的事兒,那就不怕不露馬腳,」陸念笑起來,瞳中的火焰透著冷,「我是瘋,瘋那麼一陣,過了就好。不似她們那種,看起來沒事人一樣,病灶全在心裡腦子裡,日日夜夜的磨。」
「噩夢纏身,時間久了身形消瘦,」阿薇說著去握陸念的手,「我觀岑氏氣色,還沒到嚴重的那步。」
「她謹慎,自知有問題便不與父親睡一處,」陸念說道,「夜裡陪她的都是心腹,她沒那麼怕被人聽去,心情自然寬鬆些。
掌中饋的是弟妹,岑氏平日也不管事,你看她最近老實待在秋碧園,出來走動得很少。
清早弟妹他們去請了安之後,她想睡回籠覺就睡。」
阿薇靜靜聽她說話,垂著眼替陸念解線。
陸念剛才手指太用力了,抓被子時指甲勾到了刺繡。
前幾天病中,阿薇早就哄著陸念把長指甲都剪了,細細打磨了,但再短的指甲也會勾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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