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睜著眼看頂格,視線卻是散的,不曉得神思飄去了哪兒。
阿薇便柔聲細語地與她說話。
「外祖父應是會把岑氏送去莊子上,離過年不足一個月了,她回不來,京中各府都曉得她定是出問題了。」
「消息傳開,岑家也得跟著丟人,當然,不能叫他們只丟人。」
「岑氏和岑太保肯定會有齟齬,我們只管煽風點火,定能把他們連根拔起。」
「您莫要急,現在著急的肯定不會是您。」
「我看您對局勢判斷得精準極了,外祖父對您才是輕不得重不得,偏還有兩個舅舅各有想法,且叫他焦頭爛額去。」
「這稀泥若是和得不合您的心意,我們就去鋪子裡住幾天,您別說,翁娘子把鋪子後頭收拾得井井有條,小住別有滋味。」
「那時候,岑氏出京養病,我們出府散心,各處看在眼中,外祖父那臉皮可扛不住。」
陸念的眼睛裡慢慢有了神,想了想阿薇的話,道:「叫他難堪去吧!該!」
阿薇莞爾。
定西侯愛女兒嗎?
答案自然是愛的。
但他更愛自己和侯府的名聲,總覺得能有一個不傷筋動骨、各方周全的辦法。
豈能有這等好事呢?
阿薇和陸念就是來掀桌的。
掀個一地狼藉,也就不用想什麼周全不周全了。
洗去了發縫間的那些污血,陸念坐在梳妝檯前,由阿薇給她擦拭長發。
透過鏡子,陸念看到阿薇專注的神情,心也一點點靜了下來。
「我是真想殺了她,」她道,「但我還沒有準備好。」
陸念抿了下唇。
她知道自己的病情。
她不懼人命,她的雙手早就沾滿了仇人的血,但她得珍惜自己的命。
她要活下去。
她放不下阿薇。
她可以直接殺了岑氏,但阿薇還沒有為金家報仇,她若倒下了,只剩阿薇與聞嬤嬤又該如何是好?
她經歷過孤立無援的十五歲,知道風有多大、雪有多狂,她要穩穩地舉起手中的傘,替阿薇擋風遮雪。
所以,她暫時留了岑氏的性命。
她要確定自己能走出困境、能在大仇得報後還活得下去,那時,她會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刺入岑氏的心臟。
阿薇彎下腰,從背後環住了陸念的脖頸。
腦袋靠著腦袋,她笑著道:「那您準備好吃第一餐慶功宴了嗎?」
陸念的肩膀放鬆下來,輕輕點了點頭:「別的都好,但得有一盤燒切糖片。」
時光漫漫,幼年記憶只余些許片段。
母親曾同她講過,飴糖月月都有,但臘月里一定要吃幾塊燒切。
一年到頭,一片回憶一片糖。
阿駿太小了,只得拿著糖片給他舔一舔,看他咧著嘴傻樂。
她就捧著那薄薄的糖片,吮得手指都黏黏糊糊。
而他們,會哈哈大笑,說她是大花臉。
他們,是陸念深愛的母親,和曾經很喜歡很喜歡的父親……
第90章 再罵我姑母表姐試試!(兩更合一求月票)
桑氏回到屋裡。
陸駿癱坐在椅子上,頹然極了。
桑氏沒有出聲,只備了熱水淨手,先前在岑氏那兒,她也沾了些血。
倒是陸駿自己慢慢回過神來,問:「夫人,母親會如何?」
桑氏的指腹在水盆底下來回搓了搓:「世子還喚她『母親』嗎?」
陸駿苦笑:「叫了三十年。」
習慣成自然,這聲「母親」不用思考,脫口就是如此。
桑氏擦乾了手。
雖然大姑姐說「指望不上好賴不分的傻子」,桑氏也著實不想摻和這繼母繼子、姐姐弟弟的事兒,但想到大姑姐那浴血的樣子,到底還是多說了幾句。
「我知道你就是習慣了,突逢變故、心中混沌,一時顧不上旁的,」桑氏耐心勸道,「但侯夫人毒害了你的親生母親,世子再認她做母,就太對不起親娘了。
一邊是生恩,一邊是養恩,你左右為難,我能想到的是記著恩、也記著恨吧。」
「為什麼呢……」陸駿悵然至極,「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般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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