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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眼,往旁邊看,注意到靠過道位置同樣立了塊黑色墓碑,無名無姓,墓志銘一片空白,只鑲了張泛舊的照片——是個亞洲女人,大概四十歲出頭,慈眉善目,表情祥和。

周圍被清掃得很乾淨,台階上放了束鈴蘭花,沒有凋零的跡象,應該是不久前有人來探望過。

左右不過兩平米的占地,看起來過於蕭條,倒顯得和別處格格不入。

拍攝完新文素材,記者們隨付迎昌離開,前往教堂為死者做禱告,順便到下一場地取景。

付迦宜不急過去,跟隊伍拉開一小段距離。

葉禧轉頭看她一眼,「小宜,怎麼了?」

付迦宜聲音很輕,「抱歉,這麼重要的日子被我家人拿來作秀。」

「我能理解,畢竟付先生替我買下了墓地的永久使用權。」葉禧故作地聳聳肩,「中國不是有句古話?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道理我都懂,真的。我們都不要有太多負擔。」

到了教堂,兩人先去裡屋見了神甫,大致篩一遍禱告流程。

儀式一直持續到下午,付迎昌時間寶貴,不準備久留,帶上司機先走。

付迦宜破天荒主動跟過去,送他到門口,禮貌性地直奔主題:「大哥,我想在勃艮第多留幾天。」

付迎昌坐在車裡,面色平靜,分辨不出喜怒,「爸知道嗎?」

付迦宜隔幾秒才應聲:「不知道。」

「下周爸過生日,你知道事情輕重。」

聽出這是拒絕的話術,付迦宜難得違背兄長意願,試圖同他商量:「距離下周還有五天時間,我一定提前趕回去,保證不出紕漏,可以嗎?」

空氣安靜了幾秒。

付迎昌手搭窗沿,目光落在這個小自己十五歲的妹妹身上。

三月尚且料峭,她穿黑色盤扣外套,體態纖瘦,裸露在外的手背少有血色,鬢角兩縷長發纏在腦後,被飄帶固定住。

穿著打扮乖巧得體,投來的眼神帶幾分倔強,有隱隱的對峙意味。

付迎昌低頭掃了眼腕錶,無心繼續這話題,言簡意賅地交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付迦宜無聲吐出一口氣,輕輕點頭,等車尾消失在拐角處,原路返回。

小徑兩側栽了幾棵椴樹,起一陣風,付迦宜路過,看到靠過道那塊無名碑上的照片,腳步一頓,撿起台階上的垃圾,將被吹倒的鈴蘭花束擺正,這才朝教堂方向走。

石子路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有道頎長身影碰巧在這時迎面走來。

頭頂光源被擋住,她第一眼瞧見對方的喉結,皮膚接近羸弱的白,頸側有顆淺褐色小痣。

付迦宜很快低下頭,沒細看,想往旁邊挪。

男人先她一步,腳踩在草叢邊緣,讓出過道位置。

她頓了頓,用法語低聲道出一句「謝謝」,徑直邁過去。

頭頂傳來飄忽的一句:「沒事。」

標準的法語,聲線偏木質調的浮沉,像剛剛刮過的那縷風。

付迦宜幾乎想也沒想,下意識回頭看。

男人快要走遠,單單一個背影,黑色衝鋒衣工整平坦,身形清拔,戴腕錶的左手拿一把摺疊傘。

似乎光憑音色和背影就能輕易給人留有印象。

這段插曲很快過去。

儀式結束,神甫帶她們去找墓園的負責人,聊捐贈修葺費的事,隨行的還有付迎昌的律師和兩個秘書。

事無巨細地聊到最後已經臨近傍晚,外面又下起雨。

剩一些細枝末節的合同條款需要確認,不用她們在場。臨走前,想起什麼,付迦宜向負責人打聽那塊無名碑的情況,沒得到有用信息,也就放棄追問,請他在第19號小徑種一排鈴蘭花。

負責人是個微胖的中年白人,滿臉堆笑,沒問原因,答應得很爽快。

兩人從裡面出來,在門口的棚檐底下等雨停。

葉禧問:「你認識無名碑的主人嗎?」

「不認識。」付迦宜搖頭,「只是猜到她可能也是中國人,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葉禧不再說什麼,理解了她的做法。

她們從小一塊長大,在七八歲的年紀一起上完了漢語私教課,即便從沒回過國,但都對落葉歸根有很深的執念。

華人葬在異國他鄉,墓志銘沒有落款,從某種程度來講,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過了片刻,雨勢漸大,在地面砸出水窪。

葉禧隨手摸了下衣服口袋,突然低呼一聲,「糟了,我好像把鋼筆落在屋子裡了。」

付迦宜看她,「盧卡斯送給你的那支嗎?」盧卡斯是葉禧在學校新交的男朋友。

「嗯,剛剛被我拿來簽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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