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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裡面找找,肯定還在的。」

「那你在這等我幾分鐘,我馬上就回來。」

「好。」

付迦宜體弱,葉禧擔心她長時間在外吹冷空氣身體會遭不住,將自己的外套脫掉,給她披上,簡單囑咐一句,跑向樓梯口。

雨點打斜潲進來,付迦宜裹緊身上這件衣服,背過身,面向落地窗。

走廊的聲控燈亮起,光照在玻璃表面,映出一道影子,輪廓沒那麼分明,但能瞧出個大概。

沒料到這附近還有人,她愣了兩秒,先用餘光打量,然後扭頭往旁邊看。

不算熟悉的男人站在涼亭里抽菸,旁邊立了盞路燈,指間光點在夜色中忽明忽滅。

隔道雨霧,這次不是背影,她終於能看清他的五官。

過分養眼的亞洲面孔,氣質斐然,讓人想到崖柏混合雨後青苔的意象,有不知名的清頹感。

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她和葉禧剛剛聊得投入,都沒注意到。

察覺有人在看,男人不動聲色地掀了掀眼皮,目光穿過層層煙霧,捕捉到她的探究。

來不及躲閃,付迦宜呼吸一下放緩。

她看到他熄了煙,走向這邊,在距離門口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男人個子很高,她踩著兩節台階,剛好和他平視。

他看著她,用中文問:「沒帶傘?」

付迦宜微頓,輕輕「嗯」一聲,抿了抿唇,想說雨很快就停了。

遞來的黑色雨傘使她止住話匣。

男人說:「先用我的。雨暫時不會停。」

平靜的口吻,雨聲瀟瀟,和白噪音一起充斥耳膜。

付迦宜此刻的第一想法是,他講中文跟講法語完全不一樣,一種謾不經意的輕佻,但完全不會惹人反感。

沒時間思考太多,她鬼使神差地接過。

指腹不小心碰到他沾了雨水的手心,蜻蜓點水,觸感絲絲溫潮,帶微弱的癢。

那時付迦宜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會像一張編織網,抽絲剝繭,纏繞住她一潭死水的人生。以湯沃沸,刻骨銘心。

第02章

當晚,雨果真下了很久才停。

雨後路滑,泥濘難行,加上身心俱疲,兩人都沒有連夜趕路的意思,索性留在墓園附近的民宿小住一晚。

第二天,付迦宜按生物鐘早醒,身旁的葉禧還在熟睡,眼睛腫成了核桃,額頭敷著冰涼貼。

付迦宜沒叫醒她,悄聲進洗手間洗漱,穿戴整齊,到樓下吃早餐。

日上三竿,等葉禧收拾完行頭,兩人準點出發,一路向東,中途路過幾個葡萄莊園,晌午抵達第戎。

城市最邊緣有條上了的舊巷口,裡面兩排平房。這附近住的都是常年為生活四處奔波的人,不分種族和國籍,鄰裡間不太熟悉,平時基本沒什麼來往。

到付家任職前,阿伊莎領葉禧住在這裡,最開始只租賃,前些年攢了一部分積蓄,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將房子購置下來,也算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歸宿。

花一下午時間整理遺物,又將房子裡里外外清掃一遍,天色將暗,付迦宜留在屋裡繼續收拾廚房,葉禧去街區買菜,回來做了兩份雞肉夾饃和法式洋蔥湯。

食材不算新鮮,付迦宜平時養尊處優,但對吃沒太大講究,多少也能入口。

飯後,葉禧從整理箱翻出一本舊相冊,扯兩把褪了漆的藤編椅,和付迦宜坐在門口消食。

相冊里是母女倆的合照,薄薄兩頁,實際沒幾張。翻到一半,想起昨天下葬的場景,葉禧抱著相冊,眼眶瞬間紅了,「小宜,你是不是也很難過?」

「的確很難過。」

「……那你是怎麼忍住不哭的。」

付迦宜安慰她:「阿伊莎臨走前反覆叮囑過,讓我們一定不要為了她的離世傷心。她不想看到我們這樣。」

葉禧抬起手,一股腦擦掉眼淚,不忍再提這些。

付迦宜往遠眺,石屋盤梯頂端懸著兩個紅燈籠,繡面用毛筆題了漢字,字跡斑駁,像是掛在那兒很多年了。

她隨便換了個輕鬆點的話題:「隔壁鄰居是中國人嗎?」

葉禧點了點頭,回憶道:「好像是對母子,從北京來的。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們,聽說這家母親已經去世快兩年了,這房子一直空到現在,兒子沒再回來過。」

簡單聊了兩句,付迦宜沒太放在心上,拿過相冊,用手擦掉上面的灰塵。

晚上風大,吹得嗓子發癢,她忍不住輕咳兩聲,胸悶氣短,好一會才緩過來。

付迦宜小時候生過重病,在床上躺了半年,術後抵抗力極差,隔三差五要請家庭醫生上門體檢。

去年年初複查,身體幾項指標異常,父親付晟華讓她休學在家將養,延期一年會考。同齡人和葉禧一樣,已經順利升到大一,只有她成了例外,至今還在原地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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