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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迦宜沒有聽人牆角的習慣,正要往別處走,程知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側後方,指間夾一支剛點燃的香菸。

兩個人目標太大,很容易被發現,她只好站在原地,安靜同他對視。

涼亭里,周依寧先開口:「離婚協議已經擬好了,等我簽完字,親自給你送去。」

付迎昌淡淡道:「不用。我讓秘書去拿。」

「你爸那邊要怎麼解釋?」

「我自會想辦法。」

「好,畢竟是你的家事,我就不跟著瞎操心了。」

一陣沉默。

付迎昌問:「今後有什麼打算。」

周依寧小幅度地聳肩,無奈笑說:「還沒想好,可能到處走走,權當散心了。」

「有困難可以及時聯繫我。」

「算了,你對我已經沒有照顧的義務了,遇事我會自己解決。」周依寧說,「你這人其實什麼都好,面冷心熱,重情重義。不過夫妻一場,還是想勸你,別對不愛的人產生不值當的責任心。就我自己來說,依賴感被剝奪的滋味其實挺難受的。」

周依寧是血肉之軀,愛上對自己好的人是必然,可惜這份好被歸功於丈夫的責任。

付迎昌不愛她是事實,日久生情是由此引申出的黃粱一夢,掙扎了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年的表面夫妻,她早就清醒了。

已經走到這地步,能好聚好散實屬難得。

周依寧拿起包,臨走前對他說:「這兩天我會留在這,陪你演完最後一場戲,就當是我對你微不足道的一點回報。」

周圍很快沒了交談聲,周依寧和付迎昌從另一方向相繼離開。

程知闕對剛剛發生的事隻字未提,問她:「過去坐坐?」

付迦宜想也沒想,委婉拒絕:「在外面逛太久,有點累,準備回去了,下午還要去敬香。」

程知闕笑出一聲,「是麼。」

付迦宜沒應這話,和他擦肩而過,沒注意到地面水窪,左腳不小心踩進去,滿鞋泥濘。

她想拔出來,土壤里像埋了塊吸盤,如何都使不出力氣。

程知闕走到她身旁,嘴裡銜著煙,單手握住她濺了泥點的腳踝,借了些力氣給她。

他掌心冰涼,天氣又炎熱,這種冷暖交替的溫差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汗毛隨著豎起來,根根分明。

付迦宜頭始終低著,透過向上飄散的一團白霧,試圖看清他的表情。

她輕喃一句:「……程知闕。」

去馬賽那天,他說可以對他直呼其名,可相處這麼久,她從沒這樣喊過他。

突然改了稱呼,既拗口又順口,屬實矛盾得很。

程知闕稍稍抬眼,面上沒什麼太大變化,依舊帶笑,「什麼事?」

想說的話即將脫口,付迦宜臨時變卦,換了個乾巴巴的話題:「……佛門重地,不允許吸菸。」

程知闕當真順她的話往下說:「我不信佛,自然沒什麼禁忌。」

「既然不信,為什麼還願意陪我過來?」

「來充當你的底氣。」

類似的話再次從他口中講出,付迦宜仍能品出一絲感動意味,但她不是前兩天的她,自然牽扯出不同回應。

她話里有不自知的賭氣意味:「其實我自己也可以試著給自己底氣。總欠你人情,一次又一次,我還不起。」

程知闕說:「無所謂欠多少人情,我不會找你還。」

「如果我非要還呢?」

「迦迦,我教過你。別鑽牛角尖。」

和程知闕分開後,付迦宜回廂房換了雙鞋,坐在禪凳上,對著香爐里燃著的老山檀頻頻走神。

她想不出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親昵喊出這聲「迦迦」,順其自然,蠱惑人心。

付迦宜懶得再去琢磨,瞧著時間快到了,穿戴整齊到主殿敬香。

付迎昌和周依寧剛到不久,並排站在那,輪流回付晟華的話,言談中規中矩,不像一對已經陌路的夫妻。

主殿中央一尊金身佛像,堂前香爐里積了不少香灰。

付迦宜站在立柱旁,餘光看向身邊的程知闕,他手裡拿一整根線香,謾不經意地點燃,舉手投足有敷衍的頹唐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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