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意外的是,落下的不是刀,而是他的一句話。
付迎昌降下車窗,點了支煙,淡淡地說:「我大你那麼多,喜歡我什麼?」
葉禧想了想說:「不是因為錢權什麼的,只是單純覺得你對我很好,有你在很安心。」
也是這一刻,她不再喊他付先生,終於把「您」換成了平等的「你」。
葉禧一直認為自己是個俗人,俗人怎麼可能不愛錢財和權柄,說出來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對付迎昌的喜歡里,恰恰沒有最最俗氣的成份。
因為不俗,所以壓根沒想得到任何正面有效的回應。
畢竟她貪圖的是最難求的東西——他的真心。
付迎昌注視她十幾秒,聲線平穩:「我給不了你什麼。」
葉禧無聲吸進一口涼氣,很輕地說:「我都明白的,所以我也沒想要什麼……能把這些話當面跟你講出來,我已經沒遺憾了。」
付迎昌沒接這話,忽問:「這兩天有時間麼。」
葉禧還沉浸在淡淡的悲傷當中,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由怔愣住:「……啊?」
付迎昌耐心重複一遍。
葉禧這才訥訥回答,說有時間。
付迎昌說:「從出租屋搬出來吧。」
「搬哪去?」
「我有套閒置公寓,你安心住下,有事隨時聯繫林秘書。」
葉禧用了好幾分鐘才領悟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決定跟他攤牌前,她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性,預料出最糟糕的結果,卻從沒想過他會是這種回應。
見她面色凝滯,付迎昌又說:「你先好好完成學業,其他的以後再說。」
葉禧這才回過神,很想問以後是具體什麼時候,又覺得這問題未免太較真,也就適時止住話匣,只順從地點了點頭。
她跟他道別,拉開車門邁下去。
夜色昏茫,她借著路燈走出二三十米,回頭望,發現他的車仍停在路邊。
她飄忽不定的情緒突然安穩落地,尋回一些實感。
-
這段沒有被明確定義的關係就這樣持續著。
他們的相處模式其實沒太大改變。
偶爾想起來,付迎昌才到這邊找她,稍微坐坐便走了,有時也會留下來吃飯,卻從不過夜。他待她稱得上是極好,在物質方面毫不吝嗇,出手闊綽。
上學期間,她沒再出去兼職過,零花錢數不勝數,的的確確被他養得很好。
起初葉禧並不明白,付迎昌為什麼心血來潮,順勢而為把她養在身邊。
她不是沒旁敲側擊問過原因,但沒從他那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也是很久以後才悟道——那時她是他生命中唯一一點樂趣。
她太鮮活,既年輕又真實。
他對她還談不上喜歡,但願意為樂趣買單。
葉禧始終覺得自己不夠長情,卻自行打破了這個魔咒,陪在他身邊一年又一年,甘之如飴。
大三那年夏天,他們的關係有了質的變化。
一切源於她單方面的鬧別扭。
付迎昌離婚多年,一直沒摘掉左手無名指那枚婚戒,最開始她以為他是為了穩固在事業方面的顧家人設,外加她沒資格提起這些,也就選擇了沉默。
可時間久了,她不自覺地想東想西,怎麼看怎麼刺眼。
趁著周末,葉禧去文化公館找付迦宜,兩人有段時間沒見,攢了一堆話題,打算秉燭夜談一番。
她從計程車上下來,路過主院,碰巧看到付迎昌和周依寧並肩走來,一同去見付晟華——畢竟兩家的緣分擺在那,即便小輩們已經離婚,卻註定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
周依寧和他有說有笑,邊走邊聊。
他肩上沾了灰塵,周依寧自然而然踮起腳,幫忙拂去。
畢竟夫妻多年,一起朝夕生活過,許多親密習慣無形中形成,很難改掉。
葉禧站在光影處看著他們,在付迎昌抬眼掃來時,面無表情地轉過身,當著他的面,快步進了別院,第一次跟他明著鬧起脾氣。
她介意的不全是剛剛瞧見的畫面。
付迎昌最近事務繁忙,她和他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
他得空沒聯繫她,而是和前妻約了來這邊陪父親吃飯。
按理來說他的決定沒太大問題,畢竟他沒必要事事跟她報備,也沒必要急著和她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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