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簡眼底微微一動,手指撩開杜思貝頸邊的長髮,看見她有著幾道血印子的脖頸,是明顯被人往死里掐過的痕跡。
陳行簡用指尖摸了摸那兒,什麼也沒問,而是淡淡地說,「我從成都調了腦科專家,半小時後就能過來。外婆情況還算穩定,你別太擔心。」
為了使她放寬心,陳行簡扯著乾枯的嘴角笑了一下。
兩人走到車邊,杜思貝摳了下副駕駛車門,身體發軟,竟連門都打不開。
她被陳行簡抱上了車:「醫院有人看著,你先休息一會。」
陳行簡的手和脖子很涼,像發了許多冷汗。靠到椅背上時,杜思貝略重地勾住陳行簡脖頸,輕輕吻他側臉:「謝謝你,從機場趕回來找我。」
她苦笑了一下,「我打那通電話,其實沒有抱任何希望,以為你已經起飛了。」
也以為曹勇會一怒之下活活掐死她。
她還沒來得及對陳行簡說那三個字,他們的緣分就走到盡頭。
陳行簡上半身探進車內,低頭回吻杜思貝嘴唇。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杜思貝,知道嗎,我的希望就是你對我永保希望。只要你喊我的名字,無論多遠,我都會出現在你面前。」
……
當天下午,杜思貝的外婆醒了過來。
病房裡,醫生囑咐杜思貝,「萬幸的是,老人家沒有傷到腦部,但是起碼得臥床靜養一個月。」
這一刻,杜思貝更加堅定要帶外婆回上海。她在世上沒有其他親人了,她要用盡全力守護她愛的人。
一整天下來,杜思貝滴米未沾,直到外婆醒轉,蒼白的臉才有了血色。陳行簡帶她去附近餐館,盯著她喝完一碗魚湯,他稍微地放鬆,從餐桌對面站起身。
杜思貝立刻抓住他。陳行簡的手臂緊繃得像石頭。
「你去哪兒?」
「警局。」
陳行簡安慰似的拍拍她手背,然後摘開她的手,「我只是想問一下曹勇後續該怎麼處理。杜思貝你放心,我很冷靜,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聽他這麼說,杜思貝卻越覺得不安。她還想阻攔,陳行簡已經出了餐廳。
警察局裡沒什麼人。轄區內今天發生的唯一一起案件,就是曹勇的入室搶劫案。
負責本案的民警將項鍊歸還到陳行簡手裡。他捏著那串灰撲撲的珍珠鏈子,覺得它已經和路邊廉價的地攤貨無異。
「那傢伙真是不死心,一次沒搶到還要搶第二次。」民警無奈地說,「基本可以定罪了,涼山州好些年沒出過行為這麼惡劣的案子,繼父搶劫女兒,法院少說得判他五年。」
大廳角落,祝友娟聽到警察討論曹勇的案情,失魂落魄地抬起頭,就看見了西裝革履的陳行簡。
雖然他們早就撕破臉皮,但祝友娟這會走投無路,碰到陳行簡竟像見了熟人一樣激動。她撲上去哭著求他,「陳總,求您看在貝貝的份上,放曹勇一條生路吧!他快六十的人了,進監獄這輩子就完了啊!」
祝友娟在警局鬧了一上午,民警煩她得緊,皺著眉把她往外推:「大姐,你再妨礙我們辦案,連你一起拘留啊!」
陳行簡長身鶴立站在祝友娟面前,微抬起一根手指,止住民警的動作。
他的目光溫和堅定,肩膀平直寬闊,像一座令人情不自禁想依靠的大山。
祝友娟停止了抽噎,滿懷希望看著這個差點成為她女婿的英俊男人。
陳行簡平和地問,「你現在是以貝貝母親的身份,求我幫你,是嗎?」
祝友娟眼裡放光,不住點頭。
「可以考慮。不過……」陳行簡的眼睛黑洞洞的,像一口幽深蔭蔽的井,映出每個人凝望井水時,那副愚蠢而貪婪的臉。
「你要聽我的吩咐做一件事。」
曹勇被關在最裡間的屋子,見到陳行簡,他以為自己又要挨打,嚇得直往後縮,勾在審訊椅上的手銬和腳鏈哐啷作響。
做筆錄的民警看了陳行簡一眼,沉默地收起紙筆,走出去時替他關上門。
逼仄的
審訊室只剩下相對而坐的兩人。在他們頭頂,一盞燈泡發出冷白的光。
陳行簡往椅子上一靠,開門見山:「我在外面見到祝友娟,答應了她,會讓你的監獄生活儘可能舒服一點。」
曹勇埋著腦袋,只掀起眼皮打量陳行簡。須臾,他冷冷笑道,「這話你也就騙騙她們女人。陳先生,我猜你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吧?」
「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杜思貝,我會這麼做的。」陳行簡面無表情。
他看著對面的曹勇轉動渾黃眼珠,似在不懷好意地回味早晨那場爭鬥。曹勇用那雙力大如鐵鉗的雙手,把他的杜思貝掐得滿是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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