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試。」
沒有想像中的憤怒。杜思貝平靜地意識到,從峇里島那場婚禮開始,寧栩就把自己視為情敵。那她呢?僅僅聽到陳行簡說出寧栩的名字,她就如臨大敵,一路跟來美國。
難道她真的不好奇,陳行簡對初戀女友還殘留多少情意?
他曾經為這個女人發瘋,不惜把親哥哥打進醫院。可他對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對曹勇,陳行簡一直表現得出奇冷靜。
愛究竟是瘋狂,還是克制?
杜思貝眼前一陣發白。
就在這時,寧栩上前一步扯住杜思貝胳膊,長指甲深深掐進肉里。
她顯然被杜思貝說的那幾個字激怒,噴泉的水珠濺落在她扭曲的面容上,將睫毛膏暈染成猙獰的痕跡,「讓我試試,你算什麼東西?」寧栩湊到杜思貝耳邊,忽然又呵出嬌嗔的笑意,咬字輕輕黏黏,挑逗著對方本就不堅固的尊嚴:
「炮友就是炮友啊,永遠當不了正妻。」
杜思貝聽見自己的呼吸一下子變重。
她極力控制住自己,才沒有一巴掌扇向寧栩。
「放手。」她的聲音原來可以這麼沉,像在地表深處涌動的岩漿。
寧栩看著不遠處,正在推嬰兒車的白人婦女。她笑嘻嘻地,「不放,你能把我怎樣?」
「我最後說一遍,放手。」
「你真無趣。」寧栩嘖嘖感嘆,伸手去掂杜思貝下巴,「我一直想不
通,行簡怎麼會喜歡你這種——」
悶悶的,咚的一聲響。
剎那間,周圍散步的人全都看了過來,那個推嬰兒車的婦人捂嘴驚呼,「God,what's射doing!」
寧栩的話沒有說完,杜思貝就忍無可忍地推了她一把。
即使事後多次回憶,杜思貝都無比肯定,那個瞬間她根本沒用多大力氣。可她實實在在看到寧栩接連後退了幾步,像個搖搖晃晃的嬰兒,跌坐在地,後腦勺撞到噴泉池尖銳的黃銅邊沿。她最後指了杜思貝一下,不省人事地陷入昏迷。
……
陳家人很快得到消息——陳家剛喪夫不久的兒媳,在樓下與人爭執時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兒媳醒來後,蒼白的指尖微微顫抖。她攥住床邊人的袖口,氣若遊絲:「別怪她……是我自己沒站穩。」
寂靜的急救室里,只有儀器間或發出「滴——滴——」的冰冷聲音。
杜思貝靠牆而站,盯著寧栩從條紋病號服里伸出的手。
那隻手從陳行簡的袖口移動到他骨骼分明的手腕,握住,撒嬌般晃了晃,「行簡,你別擔心我啦,我真的沒事。」
女人嗓音甜膩,卻像貓爪撓過杜思貝心上。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就聽陳行簡說,「診斷單確實顯示,你連輕微腦震盪都沒有。」
病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是他起身時壓到的,「既然沒事,以後就別再玩這種把戲。」
感覺有些奇異。杜思貝睜開眼時,視線微暗,陳行簡的掌心忽然覆上她腦頂。她下意識往後躲,卻被他更重地揉了揉腦袋。
他站在杜思貝面前,逆著光,長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讓你久等了,我們回家吧。」他聲音溫柔。
病房裡有個人呼吸一沉,但顯然不是杜思貝。
出了房間,杜思貝惡趣味地想,寧栩當時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真應該拍下來。
猶自高興了一路,杜思貝沒發現前方的陳行簡走得越來越慢。她心裡有種紓解的快意,挽住陳行簡胳膊,仰頭對他傻乎乎地笑,「陳行簡你真好。」
兩人走進夜色里的停車場。
夏夜的草叢裡,蟲鳴聲此起彼伏,陳行簡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我哪裡好……怎麼會有人覺得我好。」
這時對面射來一道刺眼白光,一輛車駛過他們身側。
杜思貝便錯過了陳行簡那句低語,自顧自地說,「寧栩摔下去那一下快把我嚇死了,你知道嗎,我壓根沒使勁碰她,是她自己……」
「貝貝,我現在可以不討論這些嗎。」陳行簡淡淡地說。
他的口吻那麼輕柔,不是嚴厲的打斷,而近乎一種溫順的祈求。
杜思貝張著嘴,愣了愣。
「對不起。」她低下頭說。
「我先送你回鳥街吧。」陳行簡好像在夜風中嘆了口氣。
他摁動車鑰匙,一片黑暗中,有輛跑車閃了下藍光。
杜思貝捏緊他胳膊,「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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