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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宴只將目光投向了大門方向。

他仍記得第一次帶她來時,他隱於沉穩之下一顆忐忑的心。

那時候,他是心急。

那種急和現在相比,純粹得很;是想要將她圈在自己身邊,是想用盡全身解數護她周全、為她撐腰,但他好像還是沒能做到。

他試圖將所有會傷害沈可鵲的因素都隔絕在外,卻還是一次次地置她陷入困境。

昨天從楚名文手裡救下沈可鵲時,見她雙腕繞著的紅痕,還滲著血珠。

他心疼得不能自已,整顆心都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緊攥住,無力地窒息感席捲全身。

和楚名文爭權多年,楚宴知道楚名文看得出沈可鵲是他的軟肋。

他以身入險時,看似是利用沈可鵲,迷惑楚名文的視線,實則是他想將沈可鵲遠遠推開。

哪怕他沒能從楚名文的圈套中走出來,也能保她一切安遂。

她是這世間最嬌艷的一株玫瑰,本就不該被這些污穢纏身。

沒想到最後,反而拉她入了另一個深淵。

楚宴稍仰起頭,眼尾無端生出了淡淡的紅,但又好似極淡,被途徑的風一過,便散了。

他垂下眼瞼,抬起手,落寞的目光傾注在了冷白兩指夾著的紅本上。

周遭的人群繞他而過,熙攘之中,他頎長的背影亦是最惹人注意的。

不遠處,沈可鵲坐在車子裡,目光則落在他的身上。

昨天的後遺症尚在,她覺得渾身酸痛不已,卻還是撐著身子來赴約。

沈可鵲從手提包里拿出手機,撥通了楚宴的電話,她注視著他緩緩拿起手機,見他猶豫了一會才接通。

聽筒之中,一片寂籟。

「去過醫院了,」不知道多久過去,沈可鵲先開了口,「沒什麼事。」

「嗯。」

楚宴輕聲應著,聽不出波折:「疼嗎?」

「不疼。」

沈可鵲蔥白的指尖點在方向盤上,時停時落,目光透過車前玻璃,含著悲哀地注視著楚宴。

看見他之前,她的態度很清晰,她無法容忍楚宴對她的欺瞞。

尤其是他明明感受得到她對四年前那件事的在乎。

可……看見了楚宴的這一刻。

沈可鵲無聲地籠起了心軟。

她沒見過楚宴這樣落寞的背影,寬肩窄腰、西裝剪裁得當,將他身材襯得極好;他也依舊挺立著身形,端正如路邊白楊。

距離相隔得遠,沈可鵲看不清他的眉眼。

可他的動作暴露了他的慌亂,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楚宴一次又一次地抬手端詳著掌中兩人的結婚證,或向身後每一個沈可鵲可能出現的方向張望,沒見人影的瞬間,他松下了氣。

商界鼎鼎有名,一向端方自持的楚家太子爺,也會露出這樣焦色的一面。

是為了她。

沈可鵲想到這,輕洇了下嗓子,將自己斬釘截鐵的想法修訂。

是為了她嗎?

她並不想忤逆自己此刻的心裡所想,從小到大,她永遠有為自己喜歡而買單的權力。

「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沈可鵲有些痛苦地闔上了眼。

哪怕當年的事情,她可以翻盤,當作過眼雲煙般地不作追究;可由此引發的信任問題,像是兩人之間橫過的一條裂痕,許是難以逾越。

「你說你喜歡我很久了,是真的麼。」

「是。」

沈可鵲的眉頭稍有松解,繼續問道:「比四年前還久,是嗎?」

「嗯。」

「楚宴,」她稍頓了下嗓音,「為什麼要瞞著我這麼久,我想聽實話。」

她的手指從方向盤上落了下來,蜷成了拳狀,抵在膝上,指甲不覺地陷入肉中,泛著青白。

「你願意說嗎?」

目光中的男人頓下了首,脊背仍**。

聽聲音他是抿了抿唇,又長吸了一口氣,才再度出聲。

「你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在我走到你面前之前,我要先登上楚家掌權的位子。」

提到他的往事,沈可鵲心頭不禁地疼了下,下意識地嘟嘴反駁:「又有什麼關係嘛?」

「我成為你門當戶對的那個選擇。」

沈可鵲仍記得最初時楚宴向她提出聯姻,就說過楚、沈兩家門當戶對,是他的不二選擇。

原來背後,他默默一個人走了那麼遠的路。

從沒人待見的私生子,一個自生自滅的棋子,到殺伐果決、一手攬權的楚氏當家人。

他踏過了所有荊棘,為了能走到公主寶座旁。

沈可鵲的眼眶驀地有些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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