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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我想說,我應該離開皇宮,我不屬於這裡,但太后打斷我想說的話,她眉目溫柔地看著我,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昨日背的第三首詩,可還記得?」

我怔愣了片刻後,恭敬答道:「記得。」

「石苔應可踐,叢枝幸易攀。

青溪歸路直,乘月夜歌還。」

我朗詩完畢後,她站起身來,輕輕捻動手中佛珠,道:「下去吧,摒棄雜念,好好默詩。」

那一年,我七歲,住在太后宮中的西殿,身邊有伺候的宮人,她們都喚我一聲,小郡主。

很長一段時間,我對此惶惶不安,我知我的身份,也知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都感念於太后的仁善恩典。

我恪守本分,除卻太后召喚,鮮少離開西殿。

我安安靜靜地留在我的殿中,除卻默寫詩文,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替太后抄寫佛經祝禱。

時光匆匆,輾轉七年。

一日,我在窗下案几上抄經,幾片花瓣隨風落下,飛到案前宣紙之上,殿外傳來幾聲喧譁:

「殿下,您不能隨便闖入。」

一道分外張揚的聲音隨之響起:「什么小郡主,孤倒要看看,皇祖母到底在宮裡養了誰?」

我隨著那道聲音抬眼,窗外杏花飛揚,錦衣華服的俊朗少年站在杏樹下,隔窗相望,他頓住了腳步。

我猛然低下頭,慌亂地想要關窗。

他卻已飛快地躍至窗外,攔住了我。

進宮七年,除了太后和西殿的宮人,我從未見過其他人,外面的宮人在這時趕了進來:

「太子殿下,您還是趕快出去吧,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然而面前的少年卻不以為意,反而笑得張揚:「皇祖母最是慈愛,又怎會生氣?」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瞧:「問你呢?這位小郡主,你叫什麼名字?」

我沉默著垂眸,沒有回答他。

他手一撐,坐到了窗沿上,又低眸看向案幾,隨手抽出了一張紙,抖落幾片杏花。

「小郡主,你的字寫得真好看,父皇老說我的字丑,不妨,你來教教我。」

他朝我傾身,我抬眸,正對上他笑意盈盈的彎眸,一時不知作何言語。

直到一直照顧我的宮女阿婉趕來,拉著我下跪:

「這是太子殿下,郡主應當同太子殿下行禮。」

我跪在地上,他才從窗沿上跳下:「起來吧,不必多禮。」

起身後,他笑道:「小郡主,下次再會。」

說罷,他從案几上又抽了幾張紙,丟給了身旁侍從:「這個,就當是見面禮了,阿七,替我收著。」

那個叫阿七的侍從站在太子身側,他皮膚有些黑,但有一雙明亮好看的眼睛。

那幾張宣紙被他收進胸前,我看著他的眼睛,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第5章

當晚,我抱著抄好的經書去見太后。

這是七年來,我們約定俗成的習慣,她會慣例般詢問幾番我的功課,考一考我默的詩文。

但走到殿外時,我頓住了腳步,我聽見嬤嬤口中,提到了長寧公主。

我在宮中七年,只守著自己的小院,我已經許久,沒聽過關於長寧公主的消息。

只大概知道,她的病,約莫是好了的。

嬤嬤為太后奉茶,話語頗為感慨:

「公主如今總算是敞開心扉了,也不枉魏侍郎苦等這麼多年,一番情深,到底有情人,還是終成眷屬。」

「這世上,再大的苦和難,時日經久,也總會過去的。」

「是啊,如今公主大婚,太后娘娘,可還有需要準備的?」

……

二月十六,長寧公主同御史中丞之子魏清大婚,民間盛傳,長寧公主心懷大義,為國祈福十年,魏清苦等公主十數年,公主病重時,亦是魏清苦守病榻,二人本就天作之合,一段佳話,良緣今成,舉國歡慶。

西殿裡,我問阿婉:「賀人新婚的吉祥賀禮,通常都有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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