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輕輕躍下窗沿,隔窗兩手扶案,望著我得意地笑:「甚美,甚美。」
我幾乎是石化在原地,臉蛋紅了個透,這也讓他愈發得意,伸手勾了勾我的鼻頭:
「沈落冤,你怎麼這麼可愛呀。」
我在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推開,隨後關上了窗。
我立在屋內,莫名地緊張喘息,窗外笑聲飄蕩許久後終於靜默,最終,那人隔著窗,語氣忽而又變得正經認真起來,似乎還隱隱帶著一股溫柔,隔著窗,聽他道:
「小落冤,下次再見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打開窗,微風吹來,吹散了面上幾分燥意。
我聽見胸腔里的砰砰心跳聲,有些不明白為什麼。
菱花鏡前,我看著髮髻間的那隻玉簪,忽然覺得臉又再度熱了起來……
第8章
我覺得自己,似乎生了一種奇怪的病。
一看到那隻玉簪,便會臉紅心跳不止,於是我將那隻玉簪鎖入妝奩中,眼不見,心就不煩。
每日抄經靜心,似乎很有用。
但很快,我就發現,我的病又發了。
因為沈硯又來找我了,他來西殿來得愈發頻繁,每次來,都會帶來不同的東西。
每次來,他都會坐在窗沿上,嘰嘰喳喳似個話癆:
「小落冤,這是京城一品齋新出的春水楊花糕,你嘗嘗,好不好吃?」
「小落冤,這是我在陶坊里看見的小陶人,你瞧瞧,是不是有些像你,你說,可不可愛?」
「小落冤,桃花開了,這是今春我看開得最好的花,你拿來插瓶。」
「小落冤,你字寫得這麼好,這是狼毫可是父皇賞給我的,我覺得我字那麼丑,也用不上,送你正好。」
……
他說這些時,我總是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看他。
可他走後,我就覺得,我的病,又犯了。
我吃完了糕點,將小陶人和狼毫筆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給那枝桃花每日換水,將它養了足足七八日才凋謝。
我望著那些東西,覺得心不太靜。
我想對沈硯說,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不想見他,可不知為何,每次他來時,我都沒能說出這句話。
我覺得自己有了一個連自己都不太明白的秘密,我想,我能將它深深藏在心底的。
直到,太后召我。
她要考我默詩,她已許久不考我了。
我跪在她面前,背出了她考我的詩: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曉看天色暮看雲
行也……
我在一瞬間,忽然開不了口了。
屋內只有太后和我,她坐在金絲檀木椅上,我不敢抬眸看她,只聽見她嘆了一口氣:
「你是哀家帶回宮中的,你的性子我了解,下去吧,哀家相信,你會想明白。」
回到西殿後,阿婉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她是太后留在我身邊的人,我的事,她自然都知曉。
我對她笑了笑,道:「阿婉,我沒事,你放心吧。」
自那天起,我讓阿婉鎖了西殿的大門,只留下我和她,我說要替太后抄錄一本完整的清心經,或許需要很久。
我是個極能隱忍的人,所以我想,我應該會很快就能恢復到從前。
我日夜抄經,除了阿婉,我沒再見過任何人,如此過了三個月後,一日夜裡,阿婉睡後,我在案前抄經時,感受到有極輕的身影落入院中的聲音。
抬眼時,阿七已經出現在窗前了。
一封印著杏花的信箋被擱在案上,阿七的聲音淡淡響起:「這是殿下命奴送來的,他還說,郡主若有事,可吩咐奴。」
我望著那封信箋,忽而覺得那顆終於平靜許久的心又砰砰跳了起來。
我有些,不,是十分,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於是我疲憊地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聞言,阿七默然退了幾步,準備離開。
但不知為何,他又停下了,轉頭輕聲道:「郡主,保重身體。」
話音落,他一躍而出,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猶豫許久,想,我應當燒掉那封信,可最終,我還是打開了。
淺淡杏花紙上,飄然一股淡淡香氣,紙上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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