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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間一陣咸腥翻湧,傅薇痛苦的嘔了一大口血出來。她的魂魄似乎也隨著這口血離開了她的身體,黑暗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

在被黑暗吞噬前,傅薇想起來了。她哪裡都找不到孩子,急得坐在門檻上哭。可那個小人卻忽然從屋後鑽出來,手裡握著一隻花,腳步蹣跚的將花遞給她。

夏綾進屋想給傅薇擦身子時,卻見她躺在地上,已不省人事。她慌了神,趕忙將傅薇抱回到床上去。

傅薇的氣息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顯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夏綾明白,最後的時刻,終歸還是來了。

這是宣明二十五年的仲秋,天邊的層雲被夕陽燒的像火一樣。

夏綾知道,只有她自己來面對一切了,她得去把這件事稟告給皇帝,讓阿澈趕緊回來。

而此時的宣明帝,正在天壽山謁陵。

夏綾匆匆跑去慈寧宮找紀瑤,這是她在皇宮中唯一還能攀附的上的權勢。她到的時候,紀瑤正在服侍太后用晚膳。夏綾在宮門外徘徊許久,才等到紀瑤偷偷從正殿中溜了出來。

聽明來意後,紀瑤的神情凝重起來。往日中一向膽小謹慎的女孩子,此時卻摒棄了怯懦,立刻去向太后稟明這件事。

意外的是,太后並沒有阻攔。

紀瑤將能出入宮門的令牌交到夏綾手裡,囑咐她道:「綾兒,姑祖母雖是個嚴苛的人,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在這件事上與太子殿下結怨。只不過她也並不想涉入太深,這個信得你自己去報。我已經安排人去準備馬匹了,你一會直接從元武門出去,傅娘娘那邊我去照看,你快去快回。」

夏綾手中緊緊握住令牌,像是在激流中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她匆忙告辭,可跑出兩步後,又忽然轉過身來,跪到紀瑤面前對她磕了個頭。

「瑤瑤,大恩不言謝。日後你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豁出命去也會還你的情。」

「綾兒,你做什麼啊。」紀瑤忙把她拉起來,「快走吧,人命關天的事,耽誤不得。」

夏綾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出了元武門,果然有內侍牽著馬匹在宮門外等她。

她根本不知道怎麼騎馬,卻靠著一腔孤勇笨拙又費力的爬上了馬背。棗紅色的馬匹被她弄得不太舒服,不耐的刨了兩下蹄子。

夏綾伏在馬背上,將韁繩在小臂上纏了好幾圈,以防自己掉下去。她根本顧不得害怕,咬著牙往馬身上抽了一鞭子:「快走!」

馬匹載著她跌跌撞撞的追著夕陽墜落的方向奔去。夏綾五內翻騰,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顛散架了。

進入山區後,道路陡然崎嶇起來。在行至一拐彎處時,馬匹腳下一絆,背上的人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夏綾像團爛泥一樣摔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停在了泥濘的溝壑里。她有些被摔蒙了,在泥地上躺了一會,才覺出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

馬匹踏著蹄子慢慢走回來,不知所以的瞅了她一眼,彎下脖子吃地上的草。

夏綾掙扎了好一會,才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她忍著疼,拼盡全身力氣又爬上了馬背,狠狠說:「走!」

在天完全黑透時,夏綾終於趕到了天壽山。她幾乎是踉蹌著爬到了御駕駐蹕的行在,當何敬見到這樣狼狽的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驚的臉色如紙一樣蒼白。

夏綾被何敬扶著,一瘸一拐的往值房走去。待見到了張寅,她再忍不住眼淚,哭著道:「掌印,薇姨快不行了,您去求求皇上,讓殿下快點回來!」

此時已經入夜,宣明帝剛剛才歇下。何敬拿不定主意,看向張寅:「乾爹,主子現在受不得擾,要不等天明……」

張寅思量片刻,卻說:「我去一趟吧,你們在這裡等。」

張寅走後,何敬扶著夏綾坐下,蹲在她身前,小心的把她的褲腿挽起來。夏綾此時才敢看身上的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摔成了什麼樣子,生怕看了一眼,就再也跑不動了。

何敬看著那沾滿了血污的腿,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

夏綾的膝蓋上破了一條大口子,嫩粉色的肉翻卷出來,血從膝頭一直流到了腳後跟,還沒有凝固。

「綾姑娘,您這傷奴婢得幫您處理下,您忍著點。」

夏綾欠身:「麻煩何少監了。」

自打知道了夏綾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後,何敬就將她當半個主子來對待了。

何敬打了溫水,半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將她的創口清理乾淨。

夏綾沉默的忍受著傷口處傳來的銳痛,一聲不吭。她荒誕的期望著,此刻蒼天有眼,能看到她的隱忍,藉此能換取傅薇多留一些時日。

一整盆的清水都被血染成了紅色。何敬又取來藥酒,小心的擦在她的傷處,之後用乾淨的布條將夏綾的傷口包紮起來。

一炷香的功夫後,張寅回來了。

他步履倉促,邊取下風氅邊說道:「已經讓北鎮撫司八百里加急去湖廣傳消息了。我現在回宮,敬兒你留在這,務必伺候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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