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我這幾天太累了。我要休息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有的活生生的反應,把他們拉回了現實世界。戚具寧笑了起來,指著危從安對邊明道:「聽見沒有,剛才還約我出去吃飯,現在知道我得了肺炎,一言不合就要趕人!生怕我傳染給他!我不是肺結核!更加不是AS!沒有傳染性!」
邊明這時才開口,仍然是那種沒有起伏的聲線:「我想危先生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走吧!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賴著不走才沒意思!虧得我們一大早從聖何塞出發,風塵僕僕地趕到洛杉磯,探完病了,就趕我們回聖何塞……奔波了一整天……連口熱飯都不給吃……回去就回去……以後再也不來了……」
房門「嘭」地一聲關上了。
滿室靜寂,好像一座新墓。
危從安就坐在這座新墓里,像是一具屍體似地一動不動。
良久,這具屍體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是手腕,手臂……他從胸腔里發出了一聲介於嘆息和嘔吐之間的呻吟,活了過來。
他覺得渴;兩杯威士忌灌進去,那種如同沙漠一般乾涸的感覺舒緩了許多,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
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給當初邀他跳槽去歐拉基金會的獵頭。
電話很快通了。
他直截了當地提出要求。
「我要和Shin先生通話。」
去機場的路上,穿著老友舊衛衣的戚具寧一言不發地凝望著窗外。
「你猜他信不信我說的話。」
「不信。」
回答得真乾脆啊。戚具寧輕笑一聲,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坐姿。
「也是。這麼容易相信就不是危從安了。」
邊明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正在把玩著一隻粉紅色發卡的戚具寧。
他的表情像一個孩子。因為無知所以好奇。因為好奇所以殘忍。
「危先生一定會調查。以他的人脈,四十八小時之內就能查得到您的病歷。」
「你知道該怎麼做。」戚具寧闔上眼睛,閉目養神,「交給你,我很放心。」
邊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專注地開著車,匯入車流,朝機場駛去。
這種不用說出口的默契,有時也像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無話可說。
「您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
危從安和Patrick Shin通話後,對方很爽快地給了他一個聯繫方式。
「酬金方面……」
「歐拉基金會從來不做非法的事情。所以不收酬金。」Patrick Shin說,「但是現在你欠我兩個人情了。」
他說:「我隨時會拿回來。」
「沒問題。」
危從安按照Patrick Shin給他的聯繫方式打了電話過去,說清楚了自己的要求。
對方什麼也沒說,只是叫他等消息,就掛了電話。
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裡,他就好像沒有打過這個電話一樣,按部就班地去醫院探望危超凡,協助KY辦理危超凡在線學習的申請,一些能遠程處理的工作也都及時地完成了。他儘可能地讓自己非常非常地忙碌,唯一的放鬆方式就是和未婚妻視頻。一個在格陵吃著午飯,一個在洛杉磯吃著晚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事,瑣碎而溫馨。
她告訴他張家奇的太太生了:「……頭天晚上發動,預產期當天傍晚出生。真是個守時的好孩子。」
危從安也收到了張家奇群發的消息:「……連發了三條——『我媳婦兒生了』,『媳婦兒辛苦了』,『我當爸爸了』。不知道是我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我沒看懂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
新手爸爸大概都是這樣手忙腳亂?賀美娜笑了起來:「是位小公主,50厘米,3050克,眼睫毛這麼長,桃心臉這么小,小手指頭皺皺的,握著我的食指不放。」
新生兒的出生總是會給所有人都帶來快樂。對賀美娜而言,好像昨天還在和她抵足而眠的好閨蜜,突然就成為了新手媽媽,進入了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這還是我第一次親身感受到新生兒的握持反射呢。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又聊了一會兒,她得去工作了。月底的講座,演講稿還沒準備好呢。
「再聊一會兒吧。美娜。」他不想關上視頻,「再聊一會兒。」
「我們從安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她溫柔地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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