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城中被入魔者吃剩的那些殘肢斷骸幾乎成了每一個人的噩夢。
她盯著面前這張讓人忍不住戰慄的臉,握緊了刀,蓄力一提,卻發現它像是陷在了沼澤中,紋絲不動。
白姝後知後覺地一愣。
——那道令牌化作了一道困咒,將她的刀暫時控住了。
封逍用力了些,纖細脆弱的脖子裡發出艱難的吞咽聲,催促她回答。
白姝咳嗽了兩聲,哼笑著說:「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好吧,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說,但我現在又餓又渴,需要吃點東西,邊吃邊想。」
「可以。」封逍點點頭,頗為體諒,「原來是想吃斷頭飯,不早說。」
「你!」白姝氣得瞪大眼睛,剛要回敬過去,卻感覺到他的拇指在自己脖頸的血管上摩挲了幾下。
動作很輕,很是貪戀著迷。
白姝心底的恐懼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門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主上,那邊來人了。」
白姝明顯感覺到對面這個男人像是聽見了什麼比她這裡能聽到的回答還具有誘惑力的消息,興奮地笑了聲,扔垃圾一樣隨手就把她拋開了,大步往外走。
白姝趕緊扭頭看過去。
本該有一絲乾淨得珍貴無比的天光透過快速拉開的門縫,照進她的眼裡,可她只透過那道門縫看見了同樣昏暗的,浮動著淡淡血色的天地。
她揉了揉喉嚨,快速消化著見了鬼一般離奇的遭遇。
入魔者,主上?
剛才那個是塗璘!
可是,她怎麼會在斷崖?
。
斷崖上空,墨黑色的太陽高懸。
一絲絲硃砂般赤紅鮮艷的紅線流動在黑日中,如同腫脹的眼球里遍布的血絲。
昏暗的光芒籠罩之下,無論是成年男女還是新出生的孩子,都被一層地域般殘酷血腥的光影浸透一生。
封逍大步走向院子裡的一座石亭,老遠就瞧見燁都來的那人環顧四周時微皺的眉頭,心中好笑,明明是他們選擇把入魔者圈禁在這種地方,卻又嫌棄它的野蠻與荒蕪。
來的人是陸逸君的心腹侍衛,向封逍遞出了一封請帖:「這是公子特意讓我給塗首領送過來的。」
封逍露出稀奇的神色:「陸逸君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不介意我進青陸給老爺子賀壽?」
侍衛不悅地繃直唇線,他不是第一次跟塗璘打交道了,知道這些魔頭目中無人,卻是頭一回聽他直呼公子的名諱。
「當然介意。」侍衛說,「公子只是需要請塗首領去協助一件要事,而不是讓入魔者離開斷崖引起動盪,所以塗首領還得喬裝打扮,不可向外人泄露身份。」
封逍揚了揚請帖:「知道了,滾吧。」
侍衛壓著心裡蹭蹭直漲的火氣,不敢顯露半分,客套地辭別,剛一轉身,又被封逍用失望的口吻叫住。
「陸逸君年紀輕輕便記性不好,答應我的東西在哪?」
侍衛回身看向他:「塗首領勿要心急,你需要的洗髓之物是無價之寶,我們的無上者花費半生時間才煉成一枚,公子說了,他承諾過給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兌現,在家主的壽宴之後。」
封逍極不喜歡這種被人拿著一塊肉吊在頭頂引著走的感覺,心裡盤算了片刻,待人走後,把方才屏退了的侍從叫了過來:「把桃花映春取出來。」
侍從一驚,主上竟然要請出桃花映春一起進青陸?
斷崖是世間最恐怖的牢籠,他們自從被陸家關進了這裡,自身的性命就與這片土地的界律綁在一起了,祖祖輩輩都無法真正離開。
哪怕有誰僥倖逃了出去,三日之內若是無法喝到陸家家主贈予的心頭血,或是未煉製出邪器魂玉,也必須返回斷崖,否則會死在界律之下。
前者對入魔者而言毫無希望,至於後者,要在短短三日內殺足夠多的人,取足夠多的血,再煉成魂玉,只有空間術精妙絕倫的人才有可能做到。
譬如當年被北荒小姐斬殺的那個魔頭。
他們的先祖為了逃離這個地方,做出無數嘗試,甚至用養蠱的方式讓族人相互吞噬,用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煉製出了一把一定能斬碎界律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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