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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要是不記得我,為何又偏偏記住是我早上進了山主的教齋呢?況且他還主動幫我找書……

就這麼一直將這個問題糾結到了晚上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收拾好床鋪出門,赫然發現他竟然就住在我隔壁。與我碰了面,微微頷首,也不多言語。

後來幾日,我已與班上其他學生認識了,卻始終沒再跟他講過話。似乎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有時上課,先生問的問題沒人答得上來,就會說「祁桁,你怎麼看?」,他才站起來講話,發表自己的一些看法。我就這麼知道了他的名字。

書院的宿舍其實並不在一處,東邊的挨著山中溪流,叫聽溪苑,西邊的離竹林近,晚間能聽見風吹竹葉的蕭蕭聲,叫枕竹軒。住得近的學生,就會約著一起去講堂、飯堂,我於是常常跟住在枕竹軒的幾位一起出入。

其中有個叫薛熠的,也住在祁桁的隔壁,按理說,他跟祁桁在一個班,住得也近,應當也約著他一起,我卻從沒見過他跟祁桁講過半句話。一日吃完飯,我和他一起正走回枕竹軒,順便就問了他此事,他稍顯為難。

「背後言人是非實非君子所為……」

沒等我說什麼,他又清了清嗓子。

「幸而我也算不得什麼君子……」薛熠語氣有些嘲諷,「不,整個書院的人跟他比起來都算不得什麼君子。」

拉著我好一通說道。

原來他雖然生了一副瀟灑少年模樣,內里卻是個守舊苛刻的人,每每見到點不合規矩的地方,都忍不住站出來指點一二。譬如,別人走得急了、喊叫得大聲了,他會說,成何體統,別人開些葷笑話,他會說,有辱斯文。

有一次,班裡有個學生打了小抄,被他看見了。收完卷,他就將人的小抄搶過來,說,要麼他自己去告訴先生,要麼他拿過去找先生。

我道:「真的麼?看他不像是那樣的人……」

薛熠道:「真的,上個月的事。杜英睿現在還不跟他講話呢。」

我道:「或許他是為了杜英睿好。小抄做習慣了,就不願意下苦功夫了,不下苦功夫,學問如何長進呢?況且,此時能作弊,到會試的時候還能作弊嗎?被人發現了,是要抓去關大牢的。」

聞言,薛熠古怪地將我看著:「你這話竟跟那日他對杜英睿說得一樣。」

我道:「看來他……」

薛熠道:「不過並非你想的那樣。」

我道:「什麼?」

「杜英睿學問不差,每次考試,要麼他第一,要麼杜英睿第一。」薛熠話鋒一轉,「書院會獎給前三名花紅錢,這你知道吧?」

院規里倒是提過。

我道:「知道。」

「第一的那個,花紅錢比第二第三的加起來還多一倍。杜英睿家裡窮,家中還有一個半大的小弟,他來這裡讀書,一是為了省食宿,二是為了領花紅錢回去補貼,所以其實他平日已經很刻苦。上次作弊,只是害怕拿不了第一。」嘆了口氣,薛熠又道,「他雖然家貧,但是個心氣很高的人,被祁桁當眾揭發了,自己主動去找了先生。回來的時候神情很不好看,整個人都懨氣的,祁桁卻還興致勃勃地對他說這些話,不是在折辱他嗎?」

我道:「或許他並不知道杜英睿家裡的情況……」

「先前他確實不知道,可後來知道了,他竟然好像完全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追著杜英睿說,不可為了錢失去志向。」薛熠嘲諷道,「杜英睿則說,你不為了錢,可你為了得到先生的推舉,陷我於這種難堪境地,難道就比我高貴到哪去了嗎?他於是便住嘴了。」

我道:「推舉?」

「沒錯,推舉。」薛熠「咦」了一聲,「你不知道?」

原來每隔三年,受官府資助的書院都會有一個推舉的名額,被推舉出來的學生可免去通試,直接升為舉人。

有些家中請得有先生的學生,稍大點了仍然會去書院讀書,就是為了得到山主的推舉。為了避免有人走後門,或者拿錢辦事,推舉出來的學生第一個要求就是學問要好,再是品行端正,但品行實則是個很虛的東西,你覺得他不錯,旁人可能覺得他不行,你覺得他不行,旁人可能覺得他頂好。

故除非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不然推舉出來的一般都是課業最好的那個。

薛熠講完其中門道,冷哼了一聲:「他為了得第一,將杜英睿揭發了,讓他一分花紅錢都領不到,還被先生好生罵了一通。這種人,還老愛去教別人怎麼做君子,不是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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