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樞不在意侯府冷淡,但他最怕和冷冰冰、毫無生趣的人打交道。
聞言,表情無悲無喜,比她們還死氣沉沉,微微點了點頭:「麻煩你們了。」
之後蔣氏出面,把這八位嬤嬤請到自己家,並將夏樞一同拎了去,接受再教育。
村里人看熱鬧的也兵分兩路。
一部分人跟在蔣氏等人身後,想看看宮裡的貴人們是怎樣的言行舉止,然後偷偷八卦夏樞竟然如此受重視,宮裡身份最貴重的三位都派了人來教導他,夏樞這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另一部分人則坐在夏家不高的圍牆上,眼冒綠光地盯著侯府送來的聘禮,口水滴答。
侯府管家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名叫褚松,夏海多年前去侯府的時候,見過他。
兩人略微寒暄,褚松便雙手遞上聘禮冊子,讓夏海核對。
夏海精神頭比昨天好了些,知道婚事板上釘釘,也沒了別的心思,只希望婚禮流程能正常進行,給夏樞一個體面的婚禮,因此態度上積極了許多。
不過他還是有些虛,獨自站立片刻就滿頭大汗,只能讓夏河和夏眉一一開箱核對。
村里倒是有不少人想上去幫忙,但夏海夏河兩兄弟均無視了。
這一忙就是二十多天。
夏樞經受了慘無人道的打擊和折磨,婚禮也近在咫尺。
婚禮前夜,夏家人最後一次聚集一堂。
夏海拿出一個冊子並一張房契,當著眾人的面交於夏樞:「侯府的聘禮你全部帶過去,另外,阿爹賣了刀,湊著你上次賣蟈蟈的銀子,在京城買了一間鋪子,當作你的嫁妝。」
「大哥,你竟然把刀給賣了?」夏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可是嫂子送你的,是你的命根子,你賣了它幹啥?」
家裡人誰不知道那把刀的重要性?
那是夏海走南闖北,帶在身上保命的傢伙什兒,風裡雨里陪了夏海近二十年。
夏河說刀是夏海的命根子並不是誇張的說法,因為那是月娘——夏海一直在尋找的妻子送予他的最後一件禮物。
夏海極為愛惜那把刀,幾乎天天拿出來擦拭保養,旁人連碰一下都不行……
怎麼就賣了?
眾人都愣住了。
夏樞也懵了,回過神來忙擺手道:「我不要。」
他急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拉著夏海就往外拖:「阿爹,咱們快把鋪子賣了,你告訴我你把刀賣誰了,我去把刀換回來。」
「行了。」夏海神色倒是非常平靜,胳膊一用勁,就把夏樞的小身板給拽了回來,隨手摁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以後不出去了跑了,那刀放著也沒用,不若賣了,給你湊個像樣兒的嫁妝。」
他嘆道:「士族貴胄後院裡拜高踩低的人不會比外邊少,咱家裡幫襯不了你什麼,總不能真叫你空著手嫁去侯府。就這樣吧,別提刀的事兒了,這也算它最後的價值吧。」
「但是也不必這樣砸鍋賣鐵的湊嫁妝吧?」蔣氏還是不贊同,皺眉道:「咱家窮成這樣,侯府的聘禮都一樣沒留,全數充作小樞的嫁妝。按理說,也夠了,何必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再搭上一間鋪子?」
「你怎麼說話呢?」夏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不過也道:「他二嬸話雖糙,但理不糙,」
夏海搖了搖頭,堅決道:「我已經決定的事,不會再改了,你們不用再勸。」
旁人都道夏樞嫁入侯府,從此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只有夏海知道,一個貧民雙兒,嫁入格格不入的世族後院,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娘家給的嫁妝少,可以說是娘家窮,但若是一點都沒有,這人在後院裡,沒有自己的經營,就沒有依仗,吃穿住行都得看人眼色,哪有什麼好日子可過?
蔣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旁邊的夏鴻一把拉住。
夏樞出嫁是大事,夏鴻便請了二十天假,回來幫忙準備婚禮。
清雋少年聲音清朗,眼睛裡都是驚訝:「大伯,你剛剛說以後不出去了?」
「對,大哥你不出去了?」經夏鴻提醒,夏河和蔣氏才想起夏海剛剛提的那一嘴,同樣驚訝問道:「你不找嫂子了?」
「嗯,不出去了。」夏海略過找人的問題,表情淡然,微微笑了一下,道:「小樞嫁了人,家裡只剩眉子一個,她年齡大了,性子卻軟,叫她嫁人我也不放心,就尋思這兩年給她招個婿,我在家裡看著,不叫她被欺了。而且小樞在侯府有什麼需要,蔣家村距離京城近,我這邊也好有個照應。」
夏河和蔣氏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夏鴻卻道:「大伯其實不用擔心眉子姐姐和小樞哥哥。小樞哥哥被皇上賜婚淮陽侯府,有這樁婚事在,旁人就不敢欺了眉子姐姐去。再者,明年我下場科考,若是考中秀才,就不去學堂了,就近在蔣家村辦個私塾,日常照應著眉子姐姐。我會好好讀書,將來若是取得功名,也能成為小樞哥哥的依仗,這樣他也不會被侯府欺了去。總之,咱家的日子越來越好,大伯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不必困於蔣家村。」
小小少年意氣風發,心眼裡都是自己作為男人,想給全家遮風擋雨的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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