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的兒媳婦以及孫輩們也噗通跟著跪了下來,哭道:「求王爺、王妃為我公爹/阿爺報仇啊!」
婦人們哭的撕心裂肺,小孩子們哭的悽慘無比,夏樞隔著白紗,光是聽著,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咬了咬牙,一把將眼上的白紗取掉,眼前的景象瞬間清晰,眼前的慘狀也清楚的落入眼中。
屍體已經被人搬到車上,但地上的土地卻被血液浸染成暗紅色,蚊蠅亂飛,腥臭難聞,而屍體的親人們痛到深處,根本顧不得去注意腳下,一個個趴跪在浸染了血液的地上,一遍一遍地磕頭哀求,身上、臉上、額頭上沾滿了暗紅的血跡,猶如在煉獄中艱難求生,悽慘至極。
「你們先起來吧。」夏樞上前一步,扶住年紀最大的冬子娘,想把她扶起來。
但老太太看起來顫顫巍巍,人卻非常有勁,跪在地上堅決不起,哭著道:「王妃,你不答應為老婦的孩子做主,老婦就不起來。老婦寧願不要免除田租,也想為孩子報仇,求王妃答應老婦吧。只要你答應,老婦和冬子他媳婦、孩子,就算交兩成、三成,甚至四成的田租都願意,冬子他死的太慘了,求王妃為他做主啊!」
說著,便大哭著又朝夏樞重重地磕了個頭。
其他人的哭聲瞬間又拔高了起來,紛紛衝著夏樞磕頭。
就算是罪大惡極,被官府判決,也頂多是個斬刑,人死還是個全屍,如今這些守陵的普通百姓,安分守己,盡職盡責,卻被盜墓賊們殘忍地開膛破肚、肢解屍體,連個全屍都沒有,親人們怎麼受得了。
活著就受盡折磨,死了還不讓人安生,這仇怨不共戴天!
更有過來幫忙拉屍體的男人們站了出來,眼眶通紅,咬牙道:「王爺,草民們相信王爺愛民如子,也願意拼上性命為王爺效力,今晚之後我們哥幾個就輪流守陵,保證要麼我們兄弟死無全屍,要麼盜墓賊們有來無回,草民們不怕死,守陵絕不含糊。只懇求王爺把這些盜墓賊的屍體交於草民們來處理,草民們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懇求王爺把他們的屍體交於我們!」十來個身材矮小、枯瘦的男人跪了下來,眼眶通紅,眼中蘊含著強烈的恨意。
「四具屍體交於你們可以。但是……」褚源開口了,倒是沒反對,說道:「無論想幹什麼,記得他們的臉得完好無損。」
男人們頓時喜極而泣:「謝謝王爺!」
只是稍後,又有不解:「就應該把他們全部剁了餵狗,為何還要留著他們的臉?」
「不留著他們的臉,如何能確認他們的身份以及背後之人,為死去的人報仇?」夏樞道。
趁冬子娘愣神的功夫,他一把將她扶了起來,說道:「冬子和老馬為守陵而死,你們身為他的家眷,我和王爺自當撫恤,讓他們無後顧之憂。至於為他們做主,我和王爺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恪盡職守、為我們效力的人,所以你們大可放心。至于田租的事情,王爺金口玉言,既已承諾免除你們的田租,自沒有再改的道理,所以以後莫要再提。冬子和老馬的後事,你們兩家好好辦,喪葬費由我和王爺來出,算送他們最後一程。之後你們就安心種地,好好把孩子養大,有事就找侯村長,他解決不了的,再報予侯府管事,必不會叫你們這些失了兒子長輩,又勤懇生活的家眷們犯了難的。」
家眷們和男人們全紅了眼眶,趴在地上,既激動又感激地道:「謝謝王爺,謝謝王妃!」
……
元州回到宅院的時候,天還未全黑。
家裡幾人已經用過了晚飯,洗完了澡,打算等村子裡動靜下去,就回屋睡覺。
夏樞剛給夏娘診了脈,見她雖然還沒醒,但燒已經退了些,便叫紅棉和貓兒給她擦身體、換藥,他則退出正房。
此時見元州從門外進來,他道:「鍋里留有晚飯。」
然後在石桌旁的褚源身邊坐下,褚源便放下手中的筆,給他打起扇子。
「記完啦?」夏樞拿起石桌上的帳冊,對著逐漸昏暗的光線看了看,見今日的帳目收支都清晰地寫在上面,便吹了吹未乾的墨跡,將帳本收起來。
他正想收拾桌上的筆墨紙硯,元州就開口了,他的臉色並不好看:「村口是怎麼回事兒?大晚上掛四具屍體在那裡,還敲鑼打鼓,驚到小孩子怎麼辦?你明知道像小樞這樣大的雙兒最害怕這些,還讓村里人在那裡鬧騰,是想讓他們晚上睡不著覺嗎?」
他質問的話是對褚源說的。
「哎,我不害怕了,你別怪褚源,這事兒我也是同意的。」夏樞忙開口道。
想想那些婦人、雙兒和孩子失去親人的痛苦模樣,夏樞哪還有心思去害怕。在村里人,包括家眷們提出要將四具屍體掛在村口鞭屍、暴曬後,他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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