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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真大。」景璟站在帳篷門口遠望,外頭如同掛了水幕,視線所及處一片模糊,風吹進來一些雨點,打在人身上生疼。

「今晚土匪應該不會行動吧?」他問夏樞。

「不好說。」夏樞皺著眉,搖了搖頭。

安縣東以及北皆臨晉縣,西、南被山巒包圍,若是土匪從山上出發,首當其衝的就是候莊和西邊的宋家村,若是從晉縣進入安縣,則北邊的趙家村和東邊的劉家村危險。

縣城位於安縣正中,其實最安全。褚源叫夏樞帶人過來縣城,夏樞就知道這裡多半不會遭遇土匪,他需要做的就是穩住兩千多災民,以及在某個方位過來求助時,對其增兵。

不過就算如此,夏樞也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湯余勾結的土匪勢力如何他們並不清楚,元州的現狀也不明,敵方若是來個兵分幾路,縣城也安全不了。同時,若是敵方集中兵力伏擊其他方位,他們不能及時應對,救援不力,也會出大問題。

夏樞最擔心的就是候莊。

雖然元州和褚源不和,但實際上他倆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湯余抓了元州後,若不想背上害死元州的名聲,下一步絕對是弄死褚源,來個死無對證,所以候莊才是最危險的。

「且看這兩日吧。」夏樞道。

他心裡很不安。

然而這一不安就不安了好幾日,直到五月三十一日下午,縣城附近還全無土匪蹤跡,別處也無異動。

雨已經連續下了幾日,雖然三十日這日已經轉小,但到處都是泥濘和水坑,行起路來極其艱難。

巡邏的禁軍們連續在雨天巡邏了幾日,雖然有換班,各個還披著百姓們用荒草制的簡易蓑衣,但還是弄的渾身狼狽,不是泥就是水,連換洗衣物和鞋襪都見了底。

「不會是玩我們的吧?」私下的時候,幾個什長、百夫長湊在一起,有人就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誰知道呢。」有人回答:「不過明日就進入六月了,再堅持一晚,若今晚還平安無事,明日老子就不幹了!」

此話一出,立馬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

「好,若是今晚所謂的土匪還不來,明日咱就一起找他撂挑子,他愛怎樣怎樣,老子以後再也不聽他的話了,隨他玩去。」

「還要找他要說法,兄弟們辛苦這麼些日子,就為了能立功,多拿些餉銀,他這麼玩咱們,總得付出些什麼!」

「對,必須要說法!」

「明日上午,兄弟們集合,三百多人一起上,就他一個小雙兒在這兒,諒他也不敢不給說法!」

……

眾什長、百夫長們一番商談,竟很快打定了主意,要明日找夏樞算帳,逼他給出好處來。

一個個想想明日,只覺得幾日以來的壓抑全然不見,長長地出了口氣,臉上也掛上了志得意滿的笑容,仿若白花花的餉銀以及更高一階的職位就在眼前。

只是他們高興不過一個時辰,帳篷外一個普通禁軍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驚恐大叫:「土匪來了!」

此時的夏樞已經得到消息,吩咐景璟、紅杏等人敲鑼打鼓把災民們聚集起來,全員拿著農具,跟在巡邏值守的普通禁軍們後頭,由夏樞領著,和土匪們對峙。

災民們早先就被通知了土匪可能會來,儘管害怕,但心中早有準備,一聽鑼鼓聲,拎起農具就朝聲音處跑,因此,當帳篷里幾個禁軍頭頭得到消息趕到現場,現場已聚集了烏壓壓一片人。

雖然其中大部分是婦人和雙兒,但人多勢眾,沉沉的目光盯著土匪們,還是讓己方氣勢大振,讓對面七八百個衣衫破爛、滿身戾氣的土匪腳步猶疑。

這些土匪中有一半都滿身泥巴和血污,似乎已鏖戰過一場,狼狽不已。而土匪頭子則是一長著八字須、氣質猥瑣油膩的矮個兒男人,穿著灰撲撲、髒兮兮的短打,身上也掛了彩。

眼看現場人越來越多,百姓們拎著農具四面八方趕來,那土匪頭子似乎有些忌憚,後退了一步,朝身後使了個眼色,很快一個身穿箭袖長袍的男人便被一個一臉絡腮鬍、身材魁梧高大、手持長刀的土匪押了上來。

「王妃,救救我吧!」一看見夏樞,那箭袖長袍的男人,也就是跟著元州去晉縣的楊岩,就掙扎著大聲呼救。

眾禁軍將士皆是一驚,不待夏樞開口,就有一個百夫長急切開口:「楊校尉,你不是和元大人一起去了晉縣麼?怎麼會落在這些人手中?」

「元大人出事了,我……」楊岩滿臉悲傷與害怕,只是話說半句便被那土匪頭子不耐地打斷:「想敘舊一會兒說,別耽誤老子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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