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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不來皮子,穿上黑瞎子的皮,活像是只黑瞎子。」

夫妻兩人都笑,連五指都瞧不清的黑暗中,葉青釉終於無法忍受,騰的一下站起了身。

近在咫尺的笑聲戛然而止,消散在微冷的濕氣中。

這裡,一直都沒有光亮。

不是葉青釉不想看到他們的容貌,神態。

而是壓根就沒有點燈。

不燒柴,不點燈,如今是葉家約定俗成的『規矩』。

夫妻兩人在黑暗中說著閒話家常,明明語氣親昵,自然,卻悄祟的仿佛夜間細語的遊魂。

葉青釉整個心在緩慢下落,被寒意凝結,直到她逐漸收束的手,捏的手心中發出了一聲竹節不堪重負的吱聲。

那把一直捧在手裡的油紙傘,給了她一絲溫暖。

葉青釉儘量平緩道:

「裙邊剛剛淋了些雨,剛剛還不覺,坐下後風一吹好像是有些冷,爹,娘,我去換身衣服,早點休息,免得風寒。」

停滯的黑暗重新攪動了起來,白氏語氣急切,有些焦急的摸索閨女的位置:

「你這孩子,就知道嘴硬,剛剛還說不冷呢。」

「既然冷,陪著爹娘說什麼話,快些去換衣服吧,阿娘給你拿衣服去。」

葉青釉含糊的應了幾聲,拒絕了白氏給她拿衣端水,重新退迴廊下。

她抬頭往約摸是天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回,她終於確定自己已經看清了——

天色自她進院以來,就已經黑了。

黑的徹底,一絲光亮也無。

第304章 三份信箋

【小妹親啟:

我,王秀麗。

閒話少說,聽說你又病,我們有藥,給你吃罷。

我很好,記著你話,你安心。】

信紙上墨跡極深,每個筆畫都堪稱入木三分,可每個筆畫湊起來的字,卻亂的仿佛受過車裂之形一樣,明明還算是個字,卻隱隱有些四分五裂之感......

看的人眼睛疼。

葉青釉靠在床上,捻著這頁信紙半晌,方才翻過一頁,開始繼續查看與這頁信箋同個信封寄來的第二頁信紙。

第二頁信紙上的字跡並不十分出挑,可卻極為乾淨規整。

這封信,分明是柳善的——

【你阿姐愚笨,這幾個月沒見你,想著你,可又不會寫字,寫信只能由我先寫,然後她將我寫的字一個個謄抄下來,方能給你。

她想說的很多,可字寫的又不成樣,寫了數十張才選出了一張能看的過眼的,字便少了一些,只能嘴硬說不願講閒話。

望葉小娘子看在她如今有孕在身,睏倦不濟,時犯糊塗的份上,切莫怪她身子重,沒有去看你,又只有寥寥數字的信箋,如若方便,可給個回信,讓她也心安一些......

不,不必回信,聽聞你去年年關又大病纏身,直至今日仍不能下床,應當也動不了筆,讓隨行而去的下人回個口信也好。

姐夫隨信會派個機靈些的丫鬟,將現下咱們善堂里有的草藥都給你帶一份,你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若還有缺,也只管開口。

我們二人最近為給孩子祈福,布施行善,弄了個善堂開診送藥,也派商隊往周邊州府各處搜羅草藥回龍泉,若是有需,應當也不算費事。

其餘的事......

其餘也不算有什麼大事。

一是,你阿姐肚子已經大了,約摸還有三個月便能生,根據大夫所說,懷的應當是雙胎,你阿姐時常念著等晚些生了孩子,想讓你先見見,取個小名,認個乾娘。

我說你染病在身,好好養病才是正理,萬萬沒有又費心費神其他人孩子的道理,她被我勸了回去,但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說,若下回你聽到她說起此事,先顧好自己再說其他,切記切記。

二來,便是家中小郎承嗣的事兒。

此事本已經有了結果,已遞到族老面前,只等著挑選良辰吉日,可小郎卻執意...執意帶上你一起,又耽誤了下來。

這些事情本不該由我來說,可念著小郎應當不會同你說這件事,我與兄長多次商量後,還是想斗膽勸上一勸。

小郎念著你接連大病,害怕你有不測,想你有個歸處,也算情有可原,這些大家心裡都明白。

可你與小郎並未婚配,小郎便執意將你帶進宗譜,占掉髮妻之位,擇好同葬之墓.......

那當真,當真,是自開天闢地起也沒有的事情。

兄長這段時間茶飯不思,我看著心中也多有難受。

葉小娘子,你與小郎再商量商量罷?

若葉家對你不好,或是遵循舊禮,覺得未出嫁女不能葬入祖墳,咱們家也一定會為你再選新的風水寶地,請人看墓的,萬萬沒有不成婚占掉髮妻之位的道理.......】

葉青釉發出幾聲咳嗽,沒有繼續往下看,將信紙隨手放在了一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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