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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乘月瞪他,其他人也跟著七嘴八舌地勸,她終於心酸地服軟,「我明白了,我下次受傷一定尋個無人處。我就像一匹孤獨的狼,要一個人舔砥傷口。」

「孤獨的狼?」沈瑕看她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在心裡默念了幾遍「她是為我才受的傷」,把快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大夫支使帶來的學徒們支起圍簾,隔絕了眾人的視線。

瑕也受了輕傷,此時坐在簾中,另有人幫她包紮傷口,她與大夫商議道:「您要是有麻沸散,就直接把我姐姐麻倒了吧。」

大夫搖頭:「麻沸散用量不能太大,恐會傷腦。」

「沒事的,」沈瑕柔聲道,「她的腦子沒什麼更差的餘地了。」

圍簾中傳出「砰」地一聲,是沈乘月扔出的東西砸中了沈瑕。

「你做什麼?」論起體力,沈瑕比沈乘月還遠遠不如,躲閃不得,被砸了個正著,「我不是在幫你嗎?」

「不許說我壞話。」

沈瑕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俯身低聲在沈乘月耳邊問:「不若我在附近放把火,喊一聲走水,大家勢必要撤退。保證有煙無火,不會傷人。」

「你還是歇著吧。」

「那你忍忍。」

「那麼多人聽著呢,我肯定能忍……啊啊啊啊,救命啊!」沈乘月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大夫倒是很欣慰:「中氣十足,應當無大礙。」

外面以杜成玉為首的人群,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試圖安慰沈乘月。

她仰躺著,望著夜空中星子點點,疼痛之餘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人生種種際遇當真奇妙,明明是同一天,卻可以有這麼多不同的活法,或是死法。

———

轉眼又是一日。

夜,張宅,沈瑕打了個手勢,山匪會意,按商議好的計劃,繞後放火。

待宅邸中冒起濃煙,有人驚慌地吵嚷起來,府兵們急急忙忙地跑去救火,沈瑕等人掛上軟梯,依次潛入。

府邸中人都正忙著救火,沒人發現他們一行,但山匪們左顧右盼間,仍是萬分緊張,小心翼翼。唯獨沈瑕沒什麼表情,腳步匆匆,目標明確。

也許她早已想好了最壞的退路。

京城裡官員富賈宅邸結構都相差不大,講究坐北朝南、布局對稱,沈瑕沒花什麼力氣就摸到了主屋。

推開房門時,裡面的人驀然回首,與眾人對視,匪徒們見到房中景象都是一驚,立刻搶上前去要將人制住。沈瑕連忙喝止:「住手!」

她看向房裡的人,比身側的匪徒們還要驚訝百倍:「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房中人自然是沈乘月,她托腮看著眾人:「說來話長。」

沈瑕又看向地上倒著的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情!」沈乘月立刻撇清關係。

沈瑕眯起眼睛,看著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污:「你是說,你進門的時候,此人的腦袋恰好就不在他的肩膀上?」

「嗯哼。」

「那你身上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沈瑕追問,「你一時興起撒歡在地上的人血里打了個滾嗎?」

「……」

匪徒們防備地瞪著沈乘月,只覺得此人要麼是一位殺人狂,要麼是一個喜歡玩血的瘋子,哪一樣都好不到哪裡去。

沈瑕打量著那屍首的華貴衣著:「此人便是……」

「張國舅,沒錯。」

沈瑕嘆氣:「先跑還是先解釋?」

「……」

見沈乘月沒有急著逃跑的意思,沈瑕示意匪徒關上房門,自己走到她身邊:「姐姐是怎麼進來的?」

沈乘月指了指屋頂:「我自有辦法。」

「你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沈瑕看她,「我記得你及笄以後就不愛這樣穿了。」

「說來話長,」沈乘月抬手摸了摸頭上的雙丫髻,「我在扮演一個人,一個死人。」

沈瑕蹙眉:「什麼?」

「事實上,這不是你第一次來張府拜訪。」

沈瑕並不驚訝:「上一次發生何事?」

「被追殺,我們兩個被追了一路,直到三皇子出面才喝止了張國舅。除了出於他那無處安放的狂妄和膨脹的自尊外,我猜,他追著我們不放,總該有個合理的因由,」沈乘月分析,「比如他的府里有什麼把柄,他怕你已經看到了,又在逃命途中轉告了我。」

沈瑕點頭表示認同。

「雖然你個笨蛋其實什麼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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