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神界的日子,你是愈發放肆,如此陣法也拿來對付凡人,當真是……貪婪之極。
他們來到了整個院落的最北邊,面前是高大威嚴的正房,屋頂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雕花的房門大開,能看見那高聳的神龕中祭祀的不是楊家的列祖列宗,是四尊仙家雕塑,分別對應著四大宗門飛升仙界的老祖。
「怎麼了……?」見著周圍沒人,沈明玉用氣音喊著,充滿了小心翼翼,「為什麼來這兒?不去找白霜他們嗎?」
司淵用神力托起「沈明玉」,緊緊盯著面前的香爐,倏爾輕笑一聲但眉頭不展,沒有回答。
沈明玉:……
這麼盯著她幹嘛,說說話啊?
但很明顯司淵不知沈明玉的腹誹,就這麼托著她,像是在等她自覺開口。
良久,少女被如此眼神盯得渾身發毛,實在是堅持不住,從喉嚨中擠出三個字:「我錯了。」
司淵這才舒展眉頭,垂下眼睫,「為什麼會化形?」
沈明玉老老實實地回答:「因為沒注意。」
司淵的眉角輕微地蹙了一下。
「來永平城不超三日,白鵝,盒子,香爐。沈明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靈魂很耐造?」
「不是。」
「還是說懲罰太輕,以至於你根本想不起來要時刻保持淨化術?」
香爐「嗡」了一聲,以示抗議。
司淵輕輕問道:「自己變回來?還是我幫你?」
沈明玉老老實實回答:「你幫我吧,快一點。」
良久,溫熱的掌心貼在那厚厚的壁上,神力緩緩注入。
……
璀璨的光芒後,少女與他十指相握,正怯生生地偷瞄他。
「抬頭。」司淵聲音清冷,「我不喜歡看你拿自己開玩笑。」
「嗚……我沒拿自己開玩笑。」沈明玉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個字完全如蚊子叮嚀,聽不見聲。
「那你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化形會如此頻繁?」司淵突然伸出手,捏緊了沈明玉的下巴,眼底帶著薄薄的怒意,強行抬起她低垂下去的頭,逼迫沈明玉承受他的怒火,直視他質問的目光。
他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動怒。
「我……」少女自知理虧,但也迎上了他的目光:「我真的沒注意,可能是因為這裡的氣息不對勁……你知道的,離開松山後我就很少化形了!真的!」
司淵審視著沈明玉,眼底交織著晦暗不明的情緒,倏爾鬆開了手,在少女白皙的皮膚上留下紅痕,十分扎眼。
「不長記性。」他的聲音掩藏著無法察覺的洶湧,語氣很輕,卻帶著絕對的壓迫,「你就這麼想被我罰?」
下意識的,常年養成的習慣讓他說這話時帶了點威壓,緊緊裹住面前的少女。沈明玉頓時覺著膝蓋有點軟,心臟漏跳一拍,緊張了起來。
「沒有。」少女本能地想要逃避司淵的眼神,縮了縮脖子,「等這件事結束後隨你怎麼罰……」
「這是罰的事?嗯?」
沈明玉頓時一噎,也算意識到剛剛話中的漏洞,心底湧出股奇怪的害怕。
恰在此時,雪松的氣息籠罩住了她,司淵向前走了半步,將她摟在了懷中。
「你在怕我?」
沈明玉愣在原地,渾身僵硬,又緩緩放鬆,無意識地回應著這個擁抱,小聲反駁:「沒有。」
「沒有?你是不是覺得,你可以騙過我?」
「我……」
「說實話。」
沈明玉在心底組織著措辭,呼出一口氣,白霧漸尖消散在了風力。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她輕聲說,「明明是我自己的事,卻還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而且我真的是下意識的……」
少女頓了頓,遂即繼續說道:「逃避。」
聲音中充滿著挫敗。
「不是故意的。」
長風從遠處刮來,帶著冬日太陽施捨的暖意捲起二人的衣袍。沈明玉突然感覺有些恍惚,似乎除了師父和師姐,在她短短活著的七百多年歲月中,司淵是第三個將她的事完全放在心上的人。
哪怕他是如此清冷的神明,永遠以任務的結果為行動導向。
她的隨機化形是他永遠無法掌控的局面。
在這個瞬間,沈明玉突然理解了之前師父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恨鐵不成鋼。」
片刻後,她聽見了自己有些乾澀的聲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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