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根據白霜的聲音低頭,就看見她已經化成了原型,正直立起上半身吐著信子看向二人,而遠處的柴火堆上還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沈明玉從那上面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生」的氣息,但根據昨晚的記憶。
那團如同被火燒焦的肉團,應當是楊濟川,整個空間都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糊味兒,以凡間的角度來看,他應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那團「肉」上,卻蒙著一層淡淡的金色,是幾更筆在吊著他最後一口氣。
場景太過於慘烈,以至於沈明玉瞬間愣在了原地,怔怔地盯著「楊濟川」。
「看傻了」
白霜纏在沈明玉的身軀上緩緩向上爬行,全然忽視身邊那如刀一般的眼神,自顧自地趴在沈明玉的肩膀上,繞了兩圈。
皮膚上冰冷的觸感拉回了沈明玉的思緒,這時她才發現白霜虛弱至*極,現在還能說話簡直堪稱蛇生奇蹟。
少女張了張嘴,聲音有些顫抖:
「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
白霜用黑白相間的蛇尾指了指地上:
「能看見嗎?」
那泛著土黃色的地上似乎有些黑色的粉末,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楊濟川被燒焦而殘留的軀體,又或是其他的什麼。
「昨晚你們丟下我逃跑後,」白霜將最後三個字咬得聲音極重,「來了個嬉皮笑臉的吊死鬼,前面忘了,中間忘了,就記得最後我們被關在這兒,那人在地下埋了個什麼。」
司淵在空中虛虛一握,將那粉末吸入掌中。
白霜繼續說道:「然後楊濟川氣急了,我也沒看清他幹了什麼。反正東西爆炸了,他也半死不活的了。」
語氣依然帶著先前的懶散,沒有一絲焦急,像是知道楊濟川根本不會死一樣。
司淵將那粉末打散,沉聲解釋:「是邪器。」
「邪器?」白霜的聲音微微揚起,裡面藏著遮不住的疲憊,「聽著就不是好東西,不管了,我睡了,有事叫我。」
「等下別慌!」沈明玉連忙出聲阻止,「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你男人死啊?」
「因為他不會死啊,之前我就知道這事,當然不害怕,他爹也知道,所以下狠手打他就沒收過勁。」
說完,白霜就沉沉睡去,看著累極了。
柴房瞬間十分安靜,只有他們二人的呼吸深深淺淺,以及「楊濟川」恢復的聲音。
線索中斷。
沈明玉蹲在地上,雙手抱膝,「怎麼辦啊,楊濟川都這樣了還能問什麼?不過……我有一點比較好奇。」
「這都完全不成人形了,明天也不能拜堂吧?這看著都……呃……」
那就是一團漆黑的「肉球」,沒有四肢軀幹,看不出任何人類的氣息。
可「它」就是活著,同時以一種恐怖扭曲的姿態在慢慢恢復。
司淵皺著眉走到過去,感受著幾更筆的力量在逐漸加強,表面上看著楊濟川的恢復非常緩慢,但實際上按照這種速度,明天傍晚的昏禮不會有任何影響,甚至說今晚就能恢復人形。
就聽見後面沈明玉突然傳出聲驟然醒悟的感嘆:
「噢!我突然想起來了,河月說這種力量只能持續到入洞房之後。
少女突然十分激動,「那是不是說明,儀式結束後,只要河月不入洞房,就不會死亡,契約也就解除了?!」
聞此,司淵搖搖頭:「應該不會這麼簡單,要不然她之前應該自己逃跑過了。一個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選擇死亡,而她不僅自殺過,甚至還讓修士把她轟碎,可她仍然活著,所以常規方法行不通。」
沈明玉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那該怎麼辦,你把那個契約再說給我聽聽。」
司淵又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話音剛落,就聽著旁邊那團「肉」發出了聲音,細聽甚至還有氣泡咕嘟咕嘟爆炸的聲音。
沈明玉只覺著渾身發毛,她是很熟悉這種動靜的,尤其是在一些被割破了喉嚨的患者身上,這是血液湧出氣管的聲音。
「咳……咳咳……恩人,是你們……咕嚕咕嚕……」
楊濟川的聲音沙啞,疲憊,極度虛弱。
「!!!」突如其來的人聲讓沈明玉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連忙拍了拍白霜的腦袋,「醒醒!你男人活了!別睡了!」
但是白霜已經睡死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沈明玉只好作罷想把她叫醒的衝動,抬起腳向「肉球」那邊靠進了幾分,問道:「你聽到我們說話了?」
楊濟川:「聽到……咕嚕咕嚕……一點。咳,我真的不想成親,也不想殺……咕嚕……」
氣音伴著鮮血涌動的聲音讓二人根本聽不懂他到底說了什麼。
司淵眼底的無奈一閃而過,開始嘗試用神力干涉幾更筆的恢復速度,卻在那暗金色的神力接觸到「肉球」的一瞬間,便立刻收回了手。
他能感覺到幾更筆在排斥他的所有舉動,神器一旦認主,便不容干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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