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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昏暗的地下牢房裡, 常年見不到陽光,潮濕陰冷,地面上還處處是受血液長期侵染的暗紅髮黑的顏色。

無人養護的鐵門, 吱呀一聲響起。

躲在最角落深處的少年瑟縮著又往牆角縮了縮。

不要是我。

他默默祈禱著不要選中他,但來人還是停在了他的牢房門口。

對了, 因為頻繁的割肉取血,牢房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也許只剩他一個人還活著。

來人站在牢門前遲遲未動。少年卻已主動爬起來, 走到牢門前,隔著鐵欄杆低著頭伸出細瘦白嫩的腕子給他。

這動作牽動手腕上,腳腕上的粗重鐵鏈嘩啦啦的響。

那腕子上皮連著骨頭, 沒有幾兩肉,上面卻布滿了割傷,新的疊著舊的, 數也數不清。沉重的鐵鏈鎖在這樣的腕子上, 磨的腕子總也滲著血。

他要乖一點,乖一點才能少挨打,少喝藥, 多活一些時候。

可想到以往的疼痛, 他還是忍不住卑微的祈求「哥哥, 你可以輕點割嗎?我有點怕疼。」

少年舉著戴著沉重鐐銬的手腕, 有些吃力的發抖,轉過頭不敢看取血的過程。

他開始盯著牢房角落漏水的石頂,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分散即將到來的疼痛。

他為什麼要經歷這些呢?據說是有錢人家娶的男妻昏迷不醒,於是散重金尋找能讓男妻甦醒的方法。

少年便是這其中一種醫治男妻的方法,每日餵食烈性藥材,用己身緩解藥材的毒性與烈性再將含有藥性的血肉熬了湯給那男妻服下。

貪圖診金的主人說他心脈上有惡咒,與各種毒藥藥性相抵, 是個天生適合做藥奴的體質。

可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他們對每一個買來的小奴隸都這麼說。

可現在也死了不少了,不是嗎。

不過,自己卻活下來了,也許他確實挺適合做藥奴的。

那自己還挺厲害的嘛。

不對,不對。

少年搖頭,別人都是享福的命,他怎麼開始為受苦比別人多開心了。

真羨慕那男妻呀,有人牽掛著要救他的命,不像自己,沒人在乎,各個都想要自己的命。

散千金尋醫救男妻的會是誰?他的父母兄弟親人嗎?

不對,既然是男妻,那救人的便是他的夫君了。

哈哈,少年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瞬,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驚嘆。

可並沒有人會為他喜悅,從他記事起便被定為不祥,還沒記住父母的樣子,便被拋棄河中。

沒有小說故事裡被好心養母收留,而是流落到這群江湖藥師手中,成了試藥的小藥奴。

少年來回想了許多事,來人卻沉默著,一言不發,只低頭看著少年的手腕發呆。

這讓少年更加害怕,是不是他的祈求,讓來人感到了不滿。

於是少年開始脫去上衣,一件布滿血跡和髒污看不出原本成色的衣服。

來人想要伸手阻止,少年卻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脫衣的動作還加快了許多。

少年脫完還細心疊成一塊,放在角落裡拿稻草蓋住。

這是他唯一的衣物了,他不想沒衣服穿,在牢房裡挨凍,所以要好好保存。

來人看著少年後背縱橫的新舊傷口,心在抽痛。

少年轉過身來,來人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盯著少年未著一縷的上半身看,連忙偏過頭去。

等那毫無贅肉的纖纖腰肢露在來人眼前時,來人感受到少年的靠近,用眼角餘光偷偷瞧了一眼,就呼吸一滯,耳垂微紅。

可少年只是又拖著鎖鏈往前靠了幾步,獻祭般的的將肉身湊至來人眼前「你可以拿一把鋒利些的刀割嗎?這樣我會少些疼痛。」

少年的肚子上胳膊上,有許多殘存的刀傷,以及一塊塊猙獰的傷疤,是誰這麼狠心,讓這麼乖巧的孩子割肉放血。

裴溫言再忍受不了,頃刻間點亮牢房的燭火,捏碎眼前礙事的鐵欄杆,迫不及待的將宋白玦此生的轉世攬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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