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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封懷昭不怎麼在意名聲這東西,強者恆強,世道就是這樣,他日,待自己執掌玉沙宗,旁人就算再看不慣他又如何?還不是要恭恭敬敬稱他一聲宗主麼。

可名聲不在乎,自由卻要在乎。若是為了這幾個東西惹來非議,八成又要被祖母關禁閉……更要被封懷昉那群人落井下石看笑話。

罷了,他丟掉那截斷木,輕叱一聲:「滾。」

方才還氣焰囂張的人,如今倒像是酒醒了,一溜煙做鳥獸散。

封懷昭仰頭舒了口氣,心裡更不痛快了。

果然,遇上那個洛予念就不會有什麼好事,他平生最厭惡的,便是這些仗著所謂天資,便自命不凡的人,如封懷昉,如洛予念。

不過……今夜過後眾人口中那位皎若明月溫其如玉的洛仙君,便不復存在了吧?什麼年輕一代的翹楚,我呸!

念及此,他淤堵的氣頓時就順暢不少,尤其想到他正要去幽會的,還是那人的小相好……洛予念怕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千般維護的那楚楚可憐的小啞巴,骨子裡竟如此風騷,就那樣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勾引旁人。等一下他倒要問問清楚,這仙君在榻上究竟威風幾許,還是說,根本生疏到叫人笑話?呵,猛藥加持,該不會幹脆走火入魔一命嗚呼了吧?

封懷昭忍不住笑出聲,酒是那人自己要英雄救美主動喝下的,眾目睽睽,誰都賴不著他!

時候還早,他神清氣爽,信步西行,出了城,再沿河走上不到三里地,川上的波光便消失了。

大片新生的葉將目光所及的河面密密麻麻覆蓋成暗綠,封懷昭彎腰拾起一片看了看,邊緣帶刺,正綠背紅,是菱角葉沒錯了。

他望著夜空好等,終於在雲層飄過的間隙找到紫薇星與北斗,眼下已近約定的時候,可除了此起彼伏的夜鳴蟲叫,什麼活物的動靜都聽不見。

——子時,菱田。

推開那杯酒時,春曇寫得潦草,他好歹才辨出來,難不成是辨錯了?還能是什麼?

耐著性子在水邊又徘徊了幾趟,一盞茶過去,又一炷香,封懷昭慍從心起,有些待不住了,難不成,真被那小啞巴戲耍了?

他氣沖沖轉身,正要回去拎上弦歌找人算帳,不想呼啦一聲,一條人影掠過頭頂,他頓時汗毛倒豎,脊背發涼……周遭如此安靜,有人接近,他竟然不查?莫不是高手?

「誰!」他大喝。

只見那人赤足踏菱葉而走,身姿輕盈如履平地,幾經起落,未激起一絲水響便已橫跨河川落至對岸,鬼魅不過如此!

他盯住夜風裡微微鼓動的靛色斗篷,默默握住紫薇劍柄,緩緩拔出。

聽到細微的抽劍聲,鬼魅忽而摘下兜帽,幽幽轉過頭。

封懷昭一愣,動作也隨之停下。

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他驚得說不出話,回過神來,旋即收劍,驅身追去。

春曇沒躲,任他一把捏住脈門,按壓片刻,他卻並未感受到任何靈力流轉,看樣子,是修外不修內。

「你會輕功?」他頗為意外,明明長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春曇笑而不答,手腕一翻便輕巧脫開他的箝制,滑得像條泥鰍。

封懷昭伸手再捉,被斜斜一推,對方行雲流水繞到他背後,淡淡幽香中輕笑連連。

他本惱火,又被這無聲嬉笑滅下去幾分,與其說是過招,不如說是欲拒還迎的調情吧。

看樣子那個洛予念不怎麼樣,還給他留下這麼些氣力。

「還躲。讓你再裝!」封懷昭一把抓住他的斗篷,怎料對方金蟬脫殼。

封懷昭愣了愣,白色抱腹外竟只著一身薄紗,黯淡夜色下好似林間輕霧,瀰漫在發粉的皮膚上。那片瘦削的肩頭甚至還帶著一片赤紅吻痕……

趁他心猿意馬,春曇足下一輕,飛馳而去,眨眼便甩開他十幾丈。

「哪兒跑。」他笑了笑,丟掉斗篷繼續追,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一跑一飛,一起一落越過草地,穿過林間,隱入霧瘴,他沒有被甩開,卻也始終追不上……

封懷昭暗暗心驚,如此了得的輕功,他還是頭一次遇見,只可惜……體力太差。

不過一炷香,春曇便跑不動了,落在一棵嶙峋古木上。

他坐在斜出的枝杈上咳了一會兒,咳得老遠就能看到那一對眼珠子蒙上水光,狼狽又可憐。

封懷昭饒有興致地停在半空,細細打量他,赤裸的腳踝上,紅絲線系了顆青色鈴鐺。

風拂過林間,又或者是他刻意將腿一晃,帶出鈴鐺如雨滴落水般的輕響。

頰邊的髮絲被夜風撩起,面龐潔白,並未有太多稜角。不知是不是成熟比其他人晚些,他身材也還保有少年人的清癯,但任其生長再緩,不過一眨眼,骨骼身體就要會長得更結實,皮膚也會日漸粗糙,摸上去整個人都硬邦邦。且,人一旦見多識廣,眼神也會隨之污濁,再不會泛出這樣清淺誘人的光,變得世故,變得難以掌控……還好,趁現在,還能享用一下他的最後一點美味。

封懷昭落到枝梢上,整條粗壯的樹枝都跟著晃了晃,春曇險些坐不穩,向後挪了挪,背靠樹幹,仰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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