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室並不隔音,因為值班老師要隔著玻璃牆來詢問alpha的狀態,蹙眉望向快把天花板震塌的隔壁,席昭眼底流露出一抹不適——「易感期」會讓alpha的負面情緒放大百倍,他很好克制住了,坐在外面的路驍卻「嗖」地一下站起,琥珀眼瞳紅得像要吃人。
看著那氣勢洶洶離開的身影,席昭並未阻攔,眉心卻也不見舒展,幾分鐘後,隔壁安靜了,路驍冷著臉回來,對上沉靜如水的黑眸,渾身一僵,頓時什麼囂張氣焰都沒了,磕磕巴巴道:「我,我沒有動手的,只是告訴他們人要有公德心……」
——外加一拳錘爆隔壁那幾個放搖滾樂慶祝同學「隔離結束」的大傻子帶來的飲料瓶。
眉眼壓低,狠戾盡顯:
「我朋友不太舒服,你們可以安靜一點嗎?」
傻子們頓時安靜如雞。
不知想到什麼,路驍語氣越發心虛了:「我知道在隔離宿舍打架會被警告扣分的……不會打架的……」
那看來以前是沒少打。
挑釁易感期的路驍,想想都知道下場會是多麼「奼紫嫣紅」,瞥過眼前這人緊張摩挲褲縫的手指,席昭笑了一聲:
「孩子長大了啊。」
路驍:……
槽多無口。
「什麼'孩子',你也就比我大了一歲吧……」路驍小聲嘟囔著,眼見席昭額頭沁出熱汗,忍不住抬手觸上玻璃牆。
人和人之間相處好似也隔著這樣的牆,看得見,摸不著,自以為勾勒出輪廓,其實只抓到一手空氣。
玻璃的涼滲進指尖的熱,看著隱隱失焦的黑眸,路驍心臟好似被鈍器重重擊中,從體內漫開悶悶的疼。
席昭無論何時都是從容鎮定的,即便此刻易感期的熱浪正在摧毀理智,他依舊沒有太多痛苦神色,冷靜道:「我看見你的成績了,考得很不錯。」
按照他們的約定,會有一份獎勵。
「原本我想好要送你的東西了,不過……」黑眸凝起些清淺笑意,席昭捕捉到牆外那雙滿是擔憂的瞳。
「你想要什麼?」
很多年後,路驍依舊會記得這一幕。
隔著一道透明的牆,隔離室內的燈光如同水波一樣在那人身後漫開,像裝進了汪洋大海,又像傾倒了九天銀河,透過重重迷霧,那雙黑眸里終於清晰印出他的一分身影,席昭用一種玩笑似的口吻問他,你想要什麼?
或許在很多人聽來,這話就跟「隨便」兩個字一樣敷衍,但眼前這個人是席昭。
這句話也並非「詢問」,而是「承諾」。
——你想要什麼?
只要你在此刻說出口,不管想要什麼,我都會點頭。
僅此一句,僅此一刻。
是高高在上的國王俯身給予的,「吝嗇的溫柔」。
路驍不知是「易感期」的混亂還是別的什麼才讓席昭做出這樣的承諾,他只感覺自己被引誘到了,仿佛聽見海妖的歌聲或者看見彼岸的罌粟花朵,心魄動搖之際還生出一種莫名的惶恐。
席昭看出了這點「惶恐」,所以並未催促,反而在路驍準備開口時輕輕搖了搖頭:「別那麼快做出決定,不如先好好想一想,」說著給自己換了個更悠哉的姿勢,眼尾一點硃砂因易感期的熱浪越發熠熠生光,「出去吧,第三針抑制劑就快失效了。」
接下來就得靠席昭自己硬熬了,意志再怎麼強大,在自然生理面前,也難免顯露幾分不體面。
嘴唇囁嚅著,路驍似乎還想爭取一下,不遠處黑眸弧度便越發蠱惑。
——聽話的孩子才能得到「獎勵」。
沒有聲音,慵懶低啞的嗓音卻好似真切在耳邊響起,呼吸一滯,路驍渾身僵硬地離開了隔離室。
大門關上,他整個人脫力般靠上牆面,單手捂臉長長舒出一口灼燙的氣息,明明不是自己到易感期,身體卻熱得可怕。
對視的一瞬間,現實與夢境重疊交織,無論是易感期來臨,神情染上幾分侵略欲望的黑髮少年,還是夢裡一身白衣禁慾至極的惡魔院長,都在笑著對他說:
「原來是一隻迷路的小狗?」
不覺蹲下身體,整個腦袋埋進雙臂之間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只有一對通紅的耳朵暴露了主人此刻的心緒不寧。
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還不夠清楚麼?
……
……
*
混亂、僨張、碰撞、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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