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易感期都被抑制劑解決了,嚴格意義上說,這是席昭第一次直觀面對alpha的極致失控。
體溫升高,呼吸加速,一種「想把什麼按到身下狠狠撕咬貫穿」的衝動充斥在神經末梢,體面優雅的外殼被剝開,只留下人性最原始最本能的野蠻欲色。
一方面,席昭很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另一方面,他又覺著有些新奇。
靈魂好似與肉/體抽離,饒有趣味站在高空之中俯瞰被欲望網住的自己。
不,應該不能說「被網住」,因為他依舊是清醒的,清醒地看著估量著自己身體各處的變化,像在進行一場實驗觀測。
直到瀕臨那個爆發的高峰,潮濕迷濛的眼眸恍惚一瞬,復又回到極致的清明。
他確認了。
「欲望」最下流的時候也最快樂,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了。
——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
經歷過最巔峰的混亂,後面一切都很好解決,調整呼吸,節省體力,「克制」是浸入骨髓的能力,理智一點一點回籠,他靜靜躺在隔離室柔軟的沙發上,甚至沒有發出一點不體面的聲音。
黑眸閉目沉思,在腦內書寫各種公式和數學難題,很快那張大黑板就被寫滿,工整漂亮,規律嚴謹,不過收尾的時候指尖一頓,白粉筆劃出一抹凌亂的痕跡——一隻追著自己尾巴打轉的小狗撲上來把粉筆叼走了,還在黑板角落留下一個囂張的爪印。
席同學定定看著這處「唯一的不和諧」,想擦掉重寫,褲腿又被「嗚嗚」咬住。
「罪魁禍首」甩著尾巴「嗷嗚」「嗷嗚」地搖頭,仿佛在說「不許擦」「不要擦」,黑眸思索著,終於想起這好像是他無意在路邊看見的一隻小狗,反正有空就停下來逗了幾下,對方不乖還想撓他,被教訓之後才肯低頭乖巧讓摸……
所以,是什麼時候跟了上來?
竟然一回頭就能看見。
思緒遊蕩散開,感知到一份熟悉的氣息。
顯然某位同學沒有聽話回宿舍,而是執拗地待在門外。
果然……
不聽話的小狗,就應該得到教訓才對……
混亂竟又一次湧來。
迷離之間,忽然回到了那年即將進入少年班前的體檢,他的收養者帶他去了市一院,就在等候期間,辦公室里衝出一個痛哭嘶吼的男人,幾乎要給醫生跪下了。
「醫生,求你讓我給他簽字吧!我是他的愛人,讓我給他簽字做手術吧!!」
被拉扯的醫生看著也是個沒太多經驗的小年輕,臉上布滿為難。
議論紛紛中,十六歲的席昭終於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男人的伴侶生了急病亟需家屬簽字做手術,可相關直系親屬都在外地一時難以趕來,最關鍵的是,兩個人都為男性。
在他前世社會裡,兩個男性之間的「關係」是不被法律所承認的,因此男人沒有為自己伴侶簽署手術同意書的資格。
男人不停哭求,拿出各種東西證明他和伴侶的關係,合影照片、視頻錄像……甚至還有一枚婚戒,他極力訴說著他們的深情,卻得不到一個「家屬」的認可。
很奇異,席昭並沒有為「男人可以和男人在一起」這件事而驚訝,黑眸只靜靜打量著那人臉上種種崩潰的表情。
他能夠感受到男人內心足以把人溺死的絕望,像漫天黑雪,像世界末日。
周圍一片唏噓譁然,旁觀者們大多都將自己代入到男人身上,席昭卻在想男人躺在病床上的伴侶。
若有朝一日他也面臨這般病痛,也會無助地躺在那裡,讓另一個人為他絕望、崩潰、歇斯底里,也讓對方決定自己生死的命運?
十六歲的少年漠然掏出手機,冷漠至極地想。
——不,他一個人就很好了,不需要別人來幫他做決定。
所以當醫生吧,有什麼問題,自己給自己解決。
不需要麻煩別人。
……
……
拿回了體檢報告,學者看見少年正站在走廊拐角處盯著手機,神情頗為專注。
他什麼時候喜歡玩手機了?
這麼想著,學者卻沒有問出口,只出聲提醒了一句「走吧」。
好似確認了什麼,席昭說,稍等片刻。
說罷轉身朝某個方向奔去,學者心有疑惑,一起跟了上去,很快她就看見席昭對跌坐在辦公室門口失魂落魄的男人亮出了手機屏幕。
「病人家屬無法及時趕到的情況下,醫院可以啟動緊急方案給關係人簽署授權書,明確手術風險和可能出現的併發症,且雙方都同意知情後,你可以作為代理人替他簽字,」對著男人愣怔的表情,少年的語氣是一種超出年齡的鎮定,「如果你的伴侶還有意識,讓他給你簽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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