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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玉料分明是自己送他的,字是裴懷玉在船上刻的,他還記著當時裴懷玉失手劃傷了自己左手小指,難以置信般愣了許久。

嫪春厭聽見他冷笑,奇道:「裴春羽——裴小公子,你可是不喜吳玉瀣?」

魏春羽愣了下,將「吳家家主」同「吳玉瀣」對上號,敷衍道:「並無。」

嫪春厭不依不饒,邊繞著頭髮還邊朝他拋了個媚眼,使得那張面目少了些瘮人,反倒有些彆扭的可愛:「那你說說,你覺得吳玉瀣人怎麼樣?」

魏春羽心道:他怎麼知道?

或許裴懷玉真的見過,但他又不知道。

「同他妹妹不像。」魏春羽嘴唇翕合,終於憋出句話來。

「如何不像?」

裴懷玉對他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仿佛存心看他無措似的。

「他黑,而且有些北方口音。」魏春羽破罐子破摔,按趙清晏的模樣依葫蘆畫瓢地將話說盡了。

嫪春厭「唔」了聲,贊同地點頭道:「你是說他長得醜嘍?」

「......」

「這可不是我說的。」魏春羽被盯得心裡發毛,不大自在地轉過頭去。

「哦?」嫪春厭腳步一錯,轉到他另一邊,同他對視著調笑,「那你覺得我丑還是吳玉瀣那廝丑?」

魏春羽腳步一頓,眼神下意識往少女臉上瞟,又很快克制著滑到腳面。

他的教養不許他說出半句批判姑娘容貌的話來,況且他對著那張臉心中並無嫌惡,只有難以啟齒的可憐。

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姑娘家沒有丑的。」

就見身側的少女微微一愣,很快仰面笑開了:「裴春羽,你可真有趣。好心又膽小,這樣不禁逗!」

前頭同裴懷玉並肩的吳翡瓊聞聲轉頭:「阿嫪笑得這樣開心,可是看上裴阿弟了?」

連裴懷玉也配合著轉頭,笑著用眼神問他。

「當然了,這樣漂亮又好心的小公子,」嫪春厭邊說話邊自手心翻出一枝花,遞向魏春羽,「誰不喜歡呢?」

「呀,阿嫪,你有花都不送給我,不同我天下第一好了?」吳翡瓊笑著打趣她,涼薄的面相都順眼了不少。

裴懷玉配合地奇道:「春羽,平日裡也不見你害羞,怎麼今兒個對著姑娘,這副新鮮做派?」

話拋出來,卻只得了魏春羽涼涼一眼。

這是江鶴要他來的地方,一個陌生的連裴懷玉的話都不能全信的地方,難道還指望他如同在大夜城一般,分心去哄小姑娘?

魏春羽在心裡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翻來覆去念了幾遍,正要將那花接過來,視線里卻突然橫插過來一隻手——

「阿嫪姑娘,」裴懷玉捻著那花在手裡轉了兩圈,話里話外渾像個爭風吃醋的毛頭小子:「怎麼不喜歡我,我們不長得一樣嗎?」

嫪春厭頂著吳翡瓊涼涼的目光,咽下那句「自然都喜歡」,面上勾唇笑得真心:「年紀大了,不愛你這種溫柔公子掛的了,反倒是有活力的毛頭小子更有趣。」

裴懷玉笑著輕哼一聲,轉過身去走路了。

無人說話時,頂上石壁便滴落些水來,落地聲在幽長的石路中盪開了。

那條腳下的似乎無止境的路,終於有了變化——前頭逐漸寬敞了去,又見著一堵棲滿枯藤的石門。

魏春羽下意識轉頭,但還未張口問一問看起來熟悉此地的裴懷玉,便見那噙著笑的吳小姐擠進他們二人之間,攀著裴懷玉的一隻手臂,興趣盎然地問道:「裴哥哥,這又是什麼機關?」

魏春羽面無表情地眨了下眼,而後向前一步,將手附上一截被斬斷尾巴的枝藤——摸起來很粗糙,像是龍布滿風霜痕跡的皮膚。

他忽然記起母親曾同自己講的故事。

那時的母親有時發了瘋病,會不識人,也會念著許多他從未聽過的人名,仿佛平日裡淡忘的那些人又浮出了水面,而掠過他的眼神卻如見生人。

魏春羽總是刻意不去想,那些母親癔症發作時,對他冒出的不明緣由的怨恨。

江鶴髮病最厲害的一次,是一個雪夜。

小小的魏春羽被母親扔在屋外雪地。那時的風雪很細很密,落到地上同雨的分別也不大,很快就消失無蹤了。於是下了半夜的雪,也就只覆了薄薄一層。

唯一少些風雪的地方,是院中那棵被雷劈空的老樹後。小魏春羽就順著風雪的方向,往樹幹後一藏,抱著膝蓋蜷縮著,像是出生前在娘胎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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