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自東向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39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他微微蹙眉,有些擔憂地瞟向裴懷玉,但好脾氣師弟沒有理他:「玉真,你托我的東西放這了。你們有事好好說,別整得劍拔弩張的......」

待半個身體出了門,又扭腰回首殺了個回馬刀:「還有小魏,你之前說要請教蠱蟲的事兒,我都和玉真說了,有不懂的盡情問你師叔......他雖然是個鋸嘴葫蘆,但心裡也是念著你的,喏,這小錦囊就是帶給你的。還有——不管怎樣他也是你師叔,別老瞪他,聽著沒?」

魏春羽一時不知道擺出什麼神情,只能無語望天。

待那操心的人終於大步流星地不見影了,裴懷玉幽幽道:「他還真是愈發囉——體貼了。」

轉頭卻又像渾然未聽見「蠱蟲」二字,只朝那錦囊頷首道:「那裡頭是什麼,你打開來看看。」

魏春羽依言:「一個木戒。」

「你有喜歡的詩詞麼,我給你刻上可好?」

「真是送我的?為什麼?」

裴懷玉見他接茬,撐著身體歪頭,眼睛笑成了兩彎月亮,柔和了瘦削的面容帶來的凜厲感:「阿魏二十歲,要及冠了,想讓你好好過生辰。」

「那你呢?」魏春羽將那枚打磨過的木戒塞了回去,隔著袋子捏了捏,突然想起似的問,「你的二十歲,是怎麼過的?」

「不是什麼......」裴懷玉帶著諷意地笑了聲,迎上少年的目光,他吞下了後半句話,嘴角暈開熟悉的笑,「你好奇麼,阿魏?」

桌沿被指骨敲擊了三下——「那生辰晚上來找我,我告訴你。」

敲什麼桌子,跟逗狗似的。

魏春羽心裡嗤了聲。

......

但生辰晚上,掐著點,腿腳還是拐著他去了。

走到一半,披月散步的姚春華正巧撞見他,一把攬住他的肩:「小魏?過完生辰吃完面,就開心到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又做什麼去?」

魏春羽說話有些大舌頭:「找你師弟。」

「啊?找他幹什麼去?」

魏春羽「唔」了聲,思考一陣堅定道:「他讓我去的。讓我晚上去,說要......帶我玩兒。」

對著姚春華詫異的神情,他又一字一頓地補充:「偷偷兒地。他不讓我告訴你。」

姚春華一臉不忍直視醉鬼的表情:「我也要找師弟,我們同路去。」

——畢竟師弟身體一直不好,別被他徒弟一鬧崩了......他還是得看著點。

月色如水,姚春華提醒抬頭望天的小徒弟道:「注意腳下。」

魏春羽喝多了,整個人都輕飄飄地像要飛起來似的,想法也是不著實地的:「師父,我們頭上真有神仙嗎?」

姚春華道:「有沒有神仙並不重要。修行人修的從不是對神明的敬畏,是自己的心。或許第一個塑造出神仙的人,是悟到了清淨心等真道,他想幫別人也修到,但問心、悟心最終達到心『虛』的過程實在太難,於是有了神仙這個外力,作原因、作心神所託。」

「所以實際上,哪怕沒有神仙,塑造他們的人也無罪。譬如在你看來,我或許就是半個神仙,在我看來,少有的心性堅定之人便也是人世中的神仙,叫法不同罷了。」

......

大青觀分南院和北院,兩個大院裡各有十數間臥房。

裴懷玉的院子在南院進去的最裡頭一間,而魏春羽住在北院。

姚春華同魏春羽一路走一路閒話,還意外逮住了個翻牆進來的商販,那小販纏住個巡夜的弟子,意圖兜售酒水給他。

姚魏二人來得巧,正見那小販將弟子外衣都扯得松落了,彷如聽不懂拒絕一樣喋喋不休,說什麼「清修苦修都是自尋煩惱,酒肉不忌才不落得一場空」。

姚春華當即一個順手,冷著臉將小販提了出去:「你以為道家講求的都是什麼?存天理、滅人慾麼?大青觀里的人不飲酒,不過是因為有利於修行罷了。這裡沒有一條禁酒的規訓束縛,要喝,大可以堂堂正正地拿來喝,何必從你這夜闖道觀的黑心小販手裡買?」

「況且,你自有你的快活和追求,作何深夜潛入此處,糾纏我觀中弟子,貶低他人所行所求?」

那商販被他鉗制了手腳,丟到了觀外,挨了一通訓,怯怯懦懦不敢言。

只待那道人回身關了門,他才一改面目,憤憤啐了口唾沫。

魏春羽一邊哈著酒氣,一邊弱弱問師父:「所以......雖無禁令,但我們道觀里的人,平常都不喝酒麼?」

「茶使氣緩,酒使氣亂,煙使氣散——聽過麼?」

魏春羽硬著頭皮搖了搖頭。

看著被考校得如臨大敵的弟子,姚春華哼笑一聲:「沒聽過也不要緊,也有前人三樣輪番當飯吃,還是修得好好的。」

沒那麼多規矩,碰與不碰都是自己的選擇。

魏春羽嘟囔道:「怪不得,你們是師兄弟。」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