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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著淺綠長袍的中年男子揩去滾落眉間的汗珠,朝裴懷玉行了一禮:「陛下,常青要自羊城回來了,就是這兩日的事。說是向往來商賈買了些珍貴物什,要獻給陛下。」

長廊兩側的花草順著風無聲微動,裴懷玉在拐角前的小池子前住了腳:「他那裡順利就好。」

「羊城有前頭那個掉了腦袋的,現在的做事自然警醒些。」

青衣謀士跟著他停在陰頭裡,待那話音沉下去,憂慮糾結之色又攀上謀士的面孔——

「陛下,常慧還有一事要說——」他目光垂落得很低,但嘴皮子動得愈發快,「無論是何等身份,留一個同您相貌神似的男子在宮裡,總是個大禍患啊!」

粼粼的波光晃得青年帝王闔了眼,他微仰面孔,「哦」地疑道:「那依先生之見呢?」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菩提境隔世之面(二) 假……

前頭消了聲的風, 在剮蹭過葉片時擠出脆響,如破漏的簫聲。

鄭常慧猛地抬頭,雙目如炬:「陛下可還記得七年前, 陽澄江一夜?」

帝王面上的平和急退如潮, 他眼角輕微抽搐著, 告誡似的喚他句「鄭先生」。

但先生充耳不聞:「那時的陛下只有二十五歲。但識大體, 不任性行事, 能分得清什麼樣的抉擇能讓自己和身邊人活下來。」

話至於此,鄭常慧挺身向前一步, 堅決之貌更盛, 而語氣卻溫和地撇去幾分尖利, 「算起來,我,常青,武清疴,還有吳大人已經追隨陛下不止十載了。陛下是有大智慧、大慈悲的聖人,我們得遇明主,喜不自勝。只是您的仁慈有時也會埋下禍根啊!」

裴懷玉嘆道:「先生啊......孤會放在心上的。」

鄭常慧躊躇著行了一禮,躬身不起道:「還請陛下務必斬草除根!」

「孤自會安頓好他。」

「宮裡不能再有一個倉允年了, 陛下!」

「先生, 孤說了......容孤些時日。」

長廊迂曲, 光斑倚著風腳悠悠地晃。

飄滿綠荷的小池聽煩了嘆息,忍無可忍地將水中人影攪散了。

抬腳再朝前去,順著送來陽光的方向, 便能進到歡喜宮去。

那宮殿原是先皇種桃樹的地兒,後來因太受寵妃喜愛,便改作一處小寢宮。雖占地不大, 但布局雅致,十數棵桃樹聚作一撮,沿一痕小徑幾身過去,便見一亭中茶几,其後才是宮殿。又離皇帝居所最近,常作新寵妃嬪住處。

現下那裡頭確也住著個女子。

只是無人知道那是誰,其內僕從也只呼聲「姑娘」。

縱宮外猜想編排得天花亂墜,裡頭的女子也不被干擾絲毫。

她仰在春凳上,受日光沐浴,化為周遭草木中平凡一株。

正值盛夏,白晝大熱,糊了層汗液在她肌膚,叫她的心也難靜。

在腰背幾要躺僵時,她用氣聲托著「嗯」了聲,單手支起身就要下來,卻不巧撞見一道松柏似的身影。

迷瞪的大腦霎時清醒了幾分,她睜圓了眼睛:「陛下?」

那不知看了她多久的人被她喊得一驚,旋即又淡淡應了聲。

幾個打扇的侍女早已行了禮,悄悄退下了。只女子半倚在春凳上,疑惑地望著君王。

那承受了外頭萬千流言的女子,身形修長結實,面孔素白而帶懨懨之色,縱已身處寶殿,還編著適宜勞作的粗壯單條辮。與那些裝扮講究的妃嬪截然不同。

她同眼前沉默得古怪的聖上大眼瞪小眼了一會,揣度著出了聲:「松年的書還在屋裡,不如允年去取?」

聖上似在神遊,半晌才猶疑喚她:「倉......允年?」

「民女在。陛下,您今日是怎麼了?」

倉允年將眼前人打量了番,發覺他眉眼明朗許多,又著一身嫩黃袍子,將整個人都襯得年輕許多,而那神色中的威嚴也被迷茫替代,幾乎不像平日裡舉棋若定的皇帝了。

「莫不是,喝多了酒?」

聖上含糊「唔」了聲:「只是在想,平日裡孤是否有冷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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