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自東向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71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夏夜雲色渾濁, 灰壓壓地沉低了, 遮天蔽日, 瞧得人更喘不過氣來。

魏春羽正要收回目光,忽然臂彎一痛——

「誰!」

那枚偷襲他的小石子被他牢牢踩在腳底, 腰間的劍「蹭」地出鞘半截。

然而周圍黑影重重, 晃得眼睛模糊;也不要說一星半點兒的人聲, 就是蟬潮,都受驚似的停了一刻。

就在他按著劍與那神出鬼沒之人對峙時,腦後突然傳來一聲呵笑。

劍瞬時徹底抽出,游龍似的刺向那房中來客!

然而那人飛身輕點,單腳落在他劍身上,叫那寶劍彎折了幾分。

魏春羽眼似寒芒,抽劍又砍,那人卻朝後一翻, 輕巧落地——

正巧與他對視。

「是你?」

看著那人大白鳥似的衣擺, 魏春羽皺了皺眉, 驚疑出聲:「你是半月前劫囚那人!」

大白鳥有些意外地歪頭瞧他:「唷,你也在?真是有緣。」

分明是個不請自來的無禮之徒,卻心安理得地倚在他的榻上, 那鋪展開的流雲似的衣服......不會在這夏日也半月未換吧?

魏春羽被思緒拐去了奇怪的地方,面色更黑:「你深夜潛入校尉府,究竟意圖何為?就不怕我把你抓了交送刑部?」

被劍氣斬滅的燭火顫巍巍復燃, 映在那人風雅俊秀、潔白如玉的面龐上,他目光閃動,笑得意趣盎然:「你便是江鶴的兒子?她的兒子,竟然在朝堂做官。」

江鶴。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耳邊。

或許真的太遠了,那個名字早被埋在了紫微洞的亂石里、被擋在了大青山前,也更加跨不過時間的浩瀚煙波。此時此刻再被提起,他竟然很平靜,甚至還有閒心腹誹:江鶴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一個紫微洞、一隻大白鳥,還不讓他安寧。

「你是江鶴的什麼人?」

大白鳥一掄袖子,將燭火扇歪了,擺出個曲膝托臉的動作,自以為瀟灑道:「你覺得我是她什麼人?」

魏春羽見他繞著彎子,兩句三句都是廢話,便壓了眉頭將劍一橫,朝門外一指:「勞駕——您出去。」

「說白了,無論前輩是誰,都與我無關。在下只想睡個好覺、求個清淨,不想與前輩在此來回推拉勞累口舌,還望前輩換個人消遣。」

不料那大白鳥忽然「切」近了他的身,一手卸掉了他的肘關節,在那把劍在主人驚愕的目光中「桄榔」落地時,搭上了他的手腕。

魏春羽痛得頭腦發昏,熬過一瞬的面目扭曲,他伸腳就要去撂倒他,不料這人腳底生根般巋然不動,而想要卡他脖子的另一隻手在半道就被遊刃有餘的截住了。

大白鳥微微抬起了半邊眉毛,笑中是明晃晃的嘲諷意:「你這身手,恐怕也只能欺負欺負幼童。不過——」

他鬆開了被捏出蒼白指印的腕子,「嘖」了聲:「不過比不上你的根基,這是做過了什麼自掘墳墓的莽事兒?要是根基不壞,你這副根骨......倒勉強夠得上入我無相宗的門檻。」

說完,他又一個巧勁兒,將脫臼的關節推了回去,手中的那條臂膀猛地一震,而後是痛極了的戰慄。

大白鳥疑惑地抬頭,撞上那張蒼白汗濕的面孔,大約是與江鶴相像的那三分,叫他破天荒生出一絲多事的善心:「但要是你誠心想修補根基,有我無相宗少宗主的助力,未必做不到。」

無相宗?又是無相宗。

魏春羽語調上揚地「哦」了聲,像是在認真考慮,然而下一刻蠟燭光滅,劍身引風鳴嘯,乘著新仇舊怨劈下!

那冰冷血跡濺在他面上,黏在他眼睫間。

無相宗?

甚麼無相宗少宗主,也不過如此。

然而遲遲沒有倒地與痛呼之聲,魏春羽眯起眼,那稀薄的月光落入,隱約照清他刺中之「人」——竟然化作了一張紙片!

是傀儡術。

那紙片無火自燃,幽幽藍光中,那人真身的傳音透著些惱怒:「豎子不識好歹!往後你要修補這根脈,只能再來求本公子!」

魏春羽一腳踩上去、蓋實了,又碾了碾。

他冷嗤一聲:「裝神弄鬼、跳樑小丑。」

完全不管百里外的少宗主幾乎被他氣歪了不存在的鬍子。

他拾起劍,摸了把臉,上面的血跡也消失不見,只是觸手冰涼一片,告訴他不是犯了癔症。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