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頭大理寺房長風終於帶人衝破了大門,將他們包圍起來,侍從更是只顧著自己逃竄。
那主座之人見勢不好,就要轉退進暗室逃命。在拐進暗門的前一刻,一柄寒劍狠狠釘入他耳側牆上,劍尾還兀自震顫鳴嘯。
擲劍之人正是魏春羽,要不是那劍途中被大鑊擦碰偏轉,此刻必已捅爛他的腦子,攪壞他的腦髓,送他歸西!
崩裂的瘡口如開裂的土壤,自其中又流出灼燙的血液來,魏春羽雙手握住劍把,朝後將劍拔了出來,整個人被力道反衝得一個趔趄。
禮廳內除卻幾個自暗道竄逃而出的人,都被脖子上的劍架著走了。
房長風扶住魏春羽的肩膀:「洲君,此番你受苦了!」
卻說原本魏春羽同他說了「老鴉」與「胖子」的院中對話,只覺他們形跡可疑。然而後來房幾青的嫂嫂將事態鬧大,才叫他們深入察查,的確發現了育嬰堂嬰兒以月為次的不翼而飛。
原來那房幾青與育嬰堂幾個主事,原來假借慈善之名,行不義之事,將那新活幼童一些送往達官貴人府上,權作打通關竅的籌碼;一些用於滿足自己扭曲的私慾,當作「兩腳羊」「和骨爛」端上飯桌。
而在幾日前由房幾青和張雨生運送幼童的途中,竟然跑脫了一個,因著那些幼童都是先時貴人們看過定好的,房幾青又急又氣,幸而亂中生「智」,記起家中小侄子也曾得貴人青眼,便趁嫂嫂熟睡,偷偷將小侄子帶出,以玩樂新把戲為藉口,也哄騙著他跳進那暗箱中。
而在張雨生搬動那箱子時,小童因為顛簸出了聲,被嫂嫂聽見,雖未被攔住,但到底是懷疑上了他,卻在房幾青抹著淚的胡言扭曲下,只被當作是失孤者的瘋言瘋語。
房長風一陣後怕,他若是沒有將魏春羽的話放在心上,留人守著那個院子,又在聽聞瘋婦傳言時暗中見過了那母親,今日又及時跟緊了魏春羽的記號,才阻止了這場人肉盛宴。
然而他正扶著魏春羽的肩膀,對著眼前場景又悲又嘆時,魏春羽卻如失心瘋了般將他撞開,提劍就往鑊門上砍,然而那鑊是青銅質地,堅硬無比,就是連劍痕都淺淡難辨。
房長風一時愣住了,轉身就要喊人來拉開他,不料在那之前,一個與徐常青說過了話、似也是魏府家僕的青年上去拉住了他。
房長風「噯」了聲,正要提醒他當心被誤傷,卻見那人乾脆利落地擒了魏春羽的腕骨,將發狂的人箍在懷裡,低聲說了句什麼,魏春羽便也脫力似的安靜下來。
「這......」房長風鬆了口氣,又不由摸了摸鼻子,問一邊的徐常青,「這位——是誰啊?」
押人時衣擺被踹了兩個黑腳印的徐常青黑著臉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房長風奇道:「怎樣?」
「總之才不是外頭傳的大人養在府里暗房中的那個男寵,大人既正且直,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喔,這便是傳言中那位紅袖添香的俏琴師麼?」
徐常青背過身去不肯理他了,良久才憋不住似的道:「那是另一個......」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食嬰案以身入局(十二) ……
雲規劃拉著從鬆散濕冷的草蓆上拔下來的草杆, 逗著那隻體肥碩大的圓耳鼠。
直到牢房打開,獄卒冷著面將那飯食擺進來,啐了他一口:「染上了羯族人的惡習, 我們漢人的飯, 你怕是吃不慣吧?呸!給你也是浪費!」
雲規由著邋遢的頭髮遮住面孔, 不言不語, 直到那獄卒走了, 才將手中咬著他皮肉的小鼠提溜到那點著黑醬的米粥前,小聲說:「松嘴松嘴, 吃點兒乾淨東西, 你吃了我的肉, 也要被抓進來當成罪鼠了。」
小鼠並不聽他的,反而又狠狠刺他個牙印,在他著急的抖動下鑽了通他的褲腿,才又溜著碗沿藏回暗處。
「怪老鼠,不吃良粥吃惡人......」雲規「哈哈」一聲,自娛自樂地晃著頭。
正此時,獄卒的腳步又由遠及近,雲規便把敲碗的木箸收了起來, 又垂下頭作呆子啞巴, 但這回腳步停在他跟前, 並未開口。
雲規眼皮一抽,在那人的投影中忐忑抬眼,然而卻見到一個與牢獄格格不入的貴人。
「雲規。」念他名字這人, 皮裘作衣,炎炎夏日也不見汗出。眼明亮而威厲,蒼白的面色也削不去他的神氣。
雲規將才抬起的碗放下, 也站起來同他齊平對視:「魏大人。」
他扯了扯嘴角道:「大人此來,是有話要問我?」
「是也不是,我猜你有話等著我。」
雲規泄了屏足的氣,連笑兩聲:「不如我給大人,從頭到尾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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