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以前,卻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叫他的計劃被打亂了。
魏春羽的住所在洗心潭所臨的山的另一面,是無相宗里陣法最多的地方。他每日戴著凌亭生給他的護身玉石,叫他不至於誤觸禦敵的陣法喪生。
但一日早上,那塊與他熟稔非常、幾乎與他身體渾然一體而不被關注到的玉石卻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塊墜重溫熱的胖石頭,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拖著編繩、抱著他的脖子往下拽。
他伸手一摸,人就驚醒了,翻身而起找遍屋子都未看到。
就在他俯身扶著水鏡,捏著石頭研究時,那石頭卻微微發起燙來,更有深淺藍光如水波般隱現流轉於其上。
一瞬間,山另一面的瀑布聲無比清晰,就連每一簇水花是如何被推擠摔打在凸石上,又是如何與石下的水流衝撞出小而多的漩渦,最終又被包容接納、短暫交融的動靜,都似發生在他耳內腦中,他幾乎感到自己被按在幽靜的潭底,吐息被遺忘,感官的觸角卻無比發達。
就在他將自己拔出所沉浸的中邪似的知覺的前一刻,一道細微的聲音掉入了「潭底」——
「石頭、石頭......你們要把它帶到哪兒去?」
熟悉的音色與發聲前氣息的顫抖,驚醒了魏春羽記憶井底的水桶,撈起了相關的物什。
這是藍庭光的聲音。
她怎麼會在這兒?
但那道驚慌的聲音叫他十分不安,傳了音訊給阿星和梅長歲,他便先越山而去了。
水氣濕重,洇透他的衣裳,叫他的行動都受了拖累,但他在看見藍庭光被兩個無相宗弟子推搡時,一時連個淨身術都忘了使。
堅韌靈敏的銀絲躥出指尖,掠過那兩個弟子脖頸時微微一慢,但轉而又改了主意,纏緊了他們毫無防備的腳腕,將他們頭朝下地吊在了高樹上。
那兩個弟子十分氣憤,扭動著朝那銀絲劈砍,片時後,兩把佩劍叮鈴哐啷地如落葉般掉到了地上。
「前輩!我二人是灑掃弟子,來此作打掃清淨,並非有意冒犯!」
魏春羽並不回話,只拍了拍藍庭光肩頸皺起的衣領,盯著她蹭了泥垢的雙手問:「小光,你怎麼到的這裡來?剛剛又發生什麼了?」
幾個月不見,藍庭光瘦了許多,原本流暢的面部輪廓都露出兩分崎嶇可憐。
她抓握著魏春羽的手,眼泛淚光,目光從依賴向他到畏懼向樹上的弟子:「大人,他們搶我的石頭,不還給我。」
魏春羽壓了壓她凌亂的發頂,疑惑道:「什麼石頭?」
「會說話的藍色石頭,很光滑,長得像只小豚鼠。也是它帶我來這的。」
魏春羽「咦」了聲,把脖子上的石墜拎出來,懸在她眼前:「是這塊麼?」
藍庭光果斷搖頭:「這是黑色的呀,我的石頭是藍色的。而且,這塊石頭也不會說話,我的石頭話很多很吵,還朝我念了許多遍『藍山明』,我想這就是它的名字。」
樹上的弟子聞言,既怒又得意地道:「前輩!你聽,哪裡有會說話的石頭,分明她編謊話來害我們,您可不要不辨黑白!」
清淨多日的魏春羽,在一片嘰喳中,感到額角突突朝外跳。
他對藍庭光其實並無多深的感情,除卻那些寄人籬下、討他歡心的小石刻,他對藍庭光並無多少印象。只是人是被他托養在郎府,又擅自跑出的,這樣的行徑像是將他已縫完的結局又拆了線,叫他不由生出些要攬過這個曾由自己經手的爛攤子的念頭。
再者,他插手藍庭光的事也是想弄明白脖子上這塊玄石的來歷。
因此他並不想過多了解小童口中與玄石無關的胡言,只轉向樹上乾脆道:「不會說話就不會說話,你們只管答,拿了沒拿她的石頭?又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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