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讓唐譽想起了他們第一次接吻,那時,兩人當了大半年的炮友,卻沒有接過吻,是刻意避開,也是不願低頭。在急躁的爭吵中,面部結構立體的兩張臉不斷靠近,唐譽的鼻樑骨與白洋的鏡框磕碰,顯得礙事。白洋低頭,將眼鏡拿掉,在最後一刻,他們的鼻樑骨又要發生「車禍」的一刻,敏捷地避開了。
鼻鋒偏移交錯,人中柔軟鑲嵌。
那天就在下大雨,白洋一身水汽,穿著跳高隊的隊服。從此之後只要白洋摘下眼鏡,唐譽就覺得他要親點什麼,他有癮。
此時,白洋像是在晾乾他慍怒的情緒,趁著火氣未涼,在玻璃外頭說:「戴上。」
唐譽眼裡笑意一閃:「啊?」
「戴上。」白洋眼裡有火苗在跳,「你又不是看不懂唇語。」
唐譽眨了眨眼睛,戴上助聽器。白洋回身和司機告別,朝著便利店的門靠近。唐譽的手機開始震動,跳出熟悉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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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譽將提醒劃掉,白洋已經坐到了他身邊。
兩人像下了班沒地方去的上班族只能等雨停。唐譽的膝蓋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你吃泡麵麼?」
「不吃。」白洋沒好氣,「你下了班不回家,跑便利店裡幹什麼?」
「吃麵。」唐譽將叉子拿了起來,「中午被張伯華穿小鞋,整理了好多圖冊又修理複印機,這回要賠錢了。」
白洋的餘光里,那桶半開的熱水很礙眼。他一把按住面桶:「你沒事瞎站什麼隊?」
唐基德被錯認,唐譽要是不和張伯華對著幹也不會被折騰。白洋又不傻,這算什麼職場新人的倒霉開端?
「我沒站隊,以後準備好好工作,每個月就兩萬五。」唐譽的手也在面桶上,吸收著猛然升高的體溫。白洋快速閉了下眼睛,產生了一種和傻逼爭論的錯覺:「你那是稅前兩萬五,還是稅後?你社保上哪兒了?基數多少?」
唐譽沒回答,只是用笑容應付。
「好陌生的詞。」他實話實說。
兩人像搶面桶,他確實不懂什麼基數,但是人心這一套玩得轉。張伯華對自己火力全開,白洋的處境就會好過。現在他很輕地呼籲:「白主席,我很餓了,能不能先讓我吃飯?中午我就沒吃……」
白洋看著他這身名貴的訂製西服,輕聲笑起來:「你不怕麵湯子濺上去?你吃過泡麵嗎?便利店的東西你又吃不了。」
「所以我要的拌麵,先去倒麵湯。」唐譽的手指在面桶上滑動著,「大小姐,我在國外也生活了3年,有生活常識。」
白洋扭頭瞪著他,唐譽的頭髮像被雨水打濕,軟軟地搭在後頸。
「我餓。」唐譽聲音越來越小,「我想吃泡麵。」
白洋把面桶拿起來,走到便利店的規定倒水處。微辣的麵湯順著盥洗池流光,濺上白洋的手指關節,白洋滲了兩下才收,拿回來放在唐譽面前。
「你拉肚子可不怪我,我沒讓你吃。」白洋掌心被燙紅。
唐譽心安理得地掀開:「你吃不吃?我分你三分之一?」
「你趕緊吃,吃完了就趕緊回家。」白洋看著玻璃上的雨水。
唐譽用叉子卷了幾根麵條,漂亮的正裝一絲不苟,顯得他又乖順又軟綿綿,開口卻是:「我可死不了,你知道我這條命多值錢麼?」
「那些都是接你的吧?」白洋敏銳,儘管能見度已經被雨注打散,他還是發現了熟悉的影子。左前方、右前方都有車,在雨里開著遠視燈。
唐譽這才看到:「我跟老六說過了,我自己回家。他肯定把老大他們叫過來了。」
「老六住哪兒?」白洋問。
唐譽邊吃邊回答:「三元橋,小區是……」
「我沒問那麼細,你不用告訴我,他是你保鏢又不是我的。」白洋還在觀察路況,「我記得基德住在……」
「我和老六說過,以後他每天上下班順路帶他。」唐譽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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