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白洋總是和張凱雲吵架,受不了他總是從媽媽手裡拿錢,但現在,白洋連一點吵架的想法都沒有。「我說過,我只是看一眼,看完了我就離開。這個屋子當年你霸占,我爭不過你,也沒打算爭。你說得對,我姓白,在你們張家就是外姓人……」
「你他媽放狗屁!什麼叫我霸占?你爹不捅你媽那兩刀,我能墊補醫藥費嗎?你媽看病那年誰給你們出錢?連飯都吃不起了還裝什麼有骨氣?要錢沒有的下三濫!」張凱雲瞬間翻臉,他就不樂意聽別人說自己霸占了姐姐的房子,轟走了姐姐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肉。
什麼叫轟走?姓白的又不是家裡沒人了!白暉還有個姐姐,當年說養著她弟弟的骨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張憐雲已經是白家的了,輪不著娘家人管!
白洋忍不住咬了下後槽牙,往事重現,客廳里又一次充滿了血腥味兒。
爸媽總是吵架,白洋從小就習慣了。他仿佛沒怎麼睡過好覺,每天半夜都能聽到白暉的咒罵,最可怕的是那些咒罵深深地烙印在他腦海里,成為了揮之不去的回憶。他痛恨白暉對母親惡言相向,結果命運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長大之後,說話和白暉一樣,總是那麼刻薄。
出事的那天晚上,白洋已經睡了。聽到慘叫聲後他迷迷糊糊從臥室出來,只看到落荒而逃的父親,和倒在血泊里的母親。
「你爸那爛賭鬼,輸光了自己的房,住著我們張家的房子。你媽最後住院誰拿錢?」張凱雲要和他算這筆帳,「你爸想殺你媽,沒殺成,在外頭合夥兒殺了人,我沒給你扔出去就算對得起你!當年我給你媽花了十幾萬……」
「這房子給沒給你?這房子是你的嗎!」白洋打斷他。
張凱雲打了個磕巴。
「這房子夠不夠十幾萬?這幾年北京房價漲沒漲?」白洋不願意翻這筆舊帳,因為每次翻起他都會回憶起最不快樂的日子。當年出事他還小,爭不過,長大了不想爭了,只想遠離。要不是為了那一串金鈴鐺,他這輩子都不想和張凱雲再有聯繫。
什麼血緣關係,都不如金錢利益來得實在。如果當年有錢,媽媽可能不會死。
張凱雲自知理虧,當年他也被街里街坊指著脊梁骨罵,說他吃了姐姐的絕戶。但白暉在外頭殺人蹲了監獄,他兒子也有姑姑,這房子說什麼都要占了才行。所以面對長大了的白洋,張凱雲的第一反應是理虧。
他也沒預料到這孩子不長歪,沒隨了他那個爹,反而板板正正的,長得這麼有出息。
理虧的下一步就是惱羞成怒,張凱雲抄起手邊的調料盒拋向白洋!還想看你媽的遺物?張憐雲那點東西,從頭到尾都被張凱雲抄了多少遍,一點兒用都沒有!
調料盒丟出一道拋物線,承載著張凱雲陰溝里的伎倆朝著白洋的腦袋丟去。白洋腦袋一偏就躲開了,但他的這種閃躲放在張凱雲眼中更是怒不可遏,是反了天了!他快步走向白洋,上一次見這小子還是幾年前,那時候就知道他考上了個了不起的大學。
真沒想到混得有模有樣。張凱雲自己的兒子張博都沒這麼有出息。家裡人不一定盼著好,他每天就盼著白洋不好,多虧他爸那檔子事,堵了這死小子往上走的路,不然白洋要是真考上什麼,張凱雲得氣梗了!
滿懷著嫉妒和憤怒,張凱雲衝到白洋面前,只不過迎面而來的不是空氣,而是白洋的一拳。
砰!打得他滿眼金星,眼眶裂痛,牙床子發酸。
砰!又是一拳。
這回張凱雲完全站不住了,捂住牙暈坐在地上。他懷疑門牙都鬆動了,指著白洋罵道:「你小子……你小子……」
「這個地方,我不會再回來了,這兩拳,算是我替以前的自己打的。以後要是在大街上遇見你,你最好躲得遠遠的,不要讓我看見,不然我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白洋將鑰匙丟在地上,轉身而去。
金鈴鐺沒找到,還勾起了白洋的往事回憶。他兩手空空地回到老破小,還買了兩聽啤酒回去。滴水觀音長得茂盛,有著壓不下去的生命力,白洋有時候就羨慕它,仿佛不會死似的,每年還能分出好幾盆。光是屈南就分了兩盆回去,養得很不錯。
真牛逼。白洋對著滴水觀音開了一聽啤酒,計算著白暉出獄的時間。
白暉是個慫包。反正白洋有記憶以來,父親就一直是這麼一個人。不管是生活里的大小事還是工作里的矛盾,他都是個縮頭烏龜,永遠唯唯諾諾,但只有一件事能改變他的脾氣,那就是賭博。
他偷家裡錢的時候,那真叫一個膽大包天。他偷別人錢的時候,也是不怎麼怕死。所以白洋有一段時間裡根本想不明白他怎麼就把媽媽給捅了,直到張憐雲死前拿出了一張銀行卡,裡面存了18萬。
白洋便明白了,他是為了要這張卡,媽媽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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