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喝吧!譚玉宸最後乾脆不說了,只是默默地陪著。唐譽從小就是家族裡的小太陽小甜心,可能心裡也有專屬的那份苦。
「你知道,我今天幹了什麼事麼?」喝著喝著,聽啤見底,唐譽把唐弈戈的烈酒打開,昂頭對著就是兩三口。苦辣馬上爬上他的舌苔,他從小就跟著家裡品酒,什麼好酒沒喝過,什麼貴的沒喝過,可這一秒鐘里……
唐譽覺得酒很難喝。
譚玉宸搖搖頭:「對不起,今天是我失誤,我應該跟著回來。」
「我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很高興,我終於可以上班了。」唐譽揉了揉眼,他的外套給白洋了,那是他今天精心挑選的一身,現在領帶上都是紅酒,「他今天,主動抱了我。」
譚玉宸靜靜聽著他的心事,也咽下一口苦酒。
「他今天沒和我擰巴,擁川來了他也沒生氣,下午吃飯的時候他還告訴我座位怎麼排。我怎麼會不知道哪裡是主位,只是……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坐家裡主位的那個,每個人都把主位讓給我。我坐習慣了。他過來讓我跟著他坐,他今天真的很好。」唐譽苦笑了一下,「他還幫我抓住了那個潑油漆的男人,他讓我放手那幅畫,他主動說他是因為擔心我。」
譚玉宸很難想像這是白洋能說出口的句子,他居然……承認了?
「他太聰明了,真的,你應該知道他有多聰明。他知道我有事情瞞著他。可我不能說,我不能牽扯他進來。」唐譽思維亂了,都不知道自己說到哪裡。
在酒精作用下,他回憶起小時候點點滴滴。在不懂事時他和家裡人說自己長大最想開飛機,卻不懂因為耳朵的緣故,他早就沒有這個機會。後來再大一些,同齡人都可以離開大院去玩兒,自己永遠不行。他的活動範圍只能在院子裡,繞著那些樓,他根本不知道外頭什麼模樣,每次看著別人出去,他就在警衛員的陪同下,站在院門口往外看看。
他很乖,不給家裡找麻煩,等著竹馬和舅舅們放學。警衛員也對他很好,時不時抱著他往外頭看一眼,又快速回去。
看看就知足了,唐譽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可是他真的不知足,他不怪家裡的保護,他只怪自己沒能力自保。現在他不僅沒能力自保,還差一點就把白洋牽扯到命運里。他像個恐慌症發作的病人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放,恨不得立即就和陳念國面對面對峙!
憑什麼,憑什麼你發瘋就要牽扯到我和我家人!
我連你和你兒子的面都沒見過!我根本不知道陳宗岱是什麼樣!
烈酒喝了很多,唐譽覺得太難喝,又換成了紅酒。喉結快速滑動,酒水順著食道進入胃部,也滴落在他的襯衫領口。唐譽忽然抬起頭,紅著眼圈問譚玉宸:「你說,我是不是死了比較好?」
「怎麼可能!你別瞎說!」譚玉宸嚇得一哆嗦。
「真的,我也想過……唐家如果沒有我,就完全沒有軟肋了,就無懈可擊。再也沒人能威脅家裡,唐家又不養閒人。」唐譽晃悠悠地站起來,頭髮完全散開了。譚玉宸上前扶他,他一把推開,自己一人推開了臥室陽台門。
「你別去!」譚玉宸生怕出事,從後頭拽著他。
「我吹吹風,你別怕,我死不了。」唐譽的臉很熱,熱得他難受。
頂層的風把他的眼睫毛吹動起來,像搖搖欲墜的冰片,經不起太陽的一照。他閉上眼,想努力聽聽外頭的車水馬龍,可是又聽不清。他睜開眼,想要看到四周有沒有槍口,也看不清。
「有本事,現在你就開槍打死我啊!開啊!」唐譽對著夜空大喊,「你躲在暗處算什麼東西,你不是想殺我麼?我已經快25歲了,你不是咒我活不過你兒子麼!再有兩個月我就超過你兒子了,你出來!」
譚玉宸忍不住鼻樑骨酸脹,陳念國那個畜生,他真的……已經把唐譽的人生毀得七七八八!
「你給我出來!」唐譽頭重腳輕地喊,「出來殺了我!」
譚玉宸不能讓他再這樣喊,因為自己確實擔憂。當年唐二大爺就是大意了,輸在國內禁槍這上頭,差點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這個賭譚玉宸不敢打,陳念國如果真埋伏在附近放冷槍,唐譽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血肉之軀禁不住一顆子彈。
他把唐譽拽回屋,鎖上陽台門,然後牢牢地靠著陽台門,像重兵把守這個位置,不允通過。唐譽也不鬧,從兜里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來覆去地找著。
剛結束了封閉訓練的屈南拿起震動的手機,咦?唐譽?
他很意外,先不說自己和唐譽的關係一直很僵,唐譽不是在國外嗎?他從來沒主動聯繫過自己,現在怎麼了?
震驚之餘,屈南還是接了起來,萬一有什麼大事,試探著開了口:「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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