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裡,白洋從來都是一個清爽的小不點兒,小狗似的。
「沒什麼,你看你的書。」屈向北不知如何開口,這事真棘手。天吶,白洋談戀愛能談成這樣,真沒想到。原本還以為他最不用操心,結果他最慘烈。
「哦。」白洋繼續看回書籍,眼神在星體表面留戀。可是每一顆星球都會變成唐譽的眼睛,那雙讓他魂牽夢縈的眼睛。
安靜持續了幾分鐘,屈向北才找到開口的契機:「你和唐譽……怎麼好上的?你不是最討厭他嗎?什麼叫『你倆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就說明他倆上大學的時候就好了?後來一個出國一個讀研,他倆也聯繫著?屈向北完全沒看出當時白洋心裡有人,這弟弟什麼都藏得太深。他能表現出一丁點,那心裡必然是裝不下了。
「你了解他嗎?他家知道你家的狀況嗎?」屈向北從現實出發,白洋的家境可以說是「天坑」。而且之前他和唐譽接觸過,屈向北能察覺出唐譽與生俱來的教養和品質,判斷出他絕不是普通家庭。所以他一再而再地勸白洋,不要和唐譽硬碰硬,沒想到他倆換成了另外一種方式的「硬碰硬」。
白洋只是點頭,一言不發,看得出心事重重。
「你不是說你倆性格不合嗎?一起工作挺合適,可是私下總有矛盾,這不都是你說的嗎?」屈向北也沒轍了,他不想讓白洋撞南牆撞到頭破血流,「就……這麼喜歡他?」
「嗯。」白洋輕聲說。
「為什麼?」屈向北又問。
比白洋的回應先來的,是一聲「啪嗒」。
「他說……」白洋小心翼翼,又偷偷摸摸,捏著拳頭像捏著他人生唯一一張能兌換的彩票,生怕一說出去就不作數了。
「他說他愛我。」白洋閉上眼睛,進入了愛的畫地為牢。
毫無預兆的巨大淚珠砸在星體圖上,直接砸濕了一層紙張。液體洇入乾燥的紙面,奮不顧身地滲到下一層,試圖把一整本書都活生生洇透。背面的字體在液體蔓延中漸漸顯現,在第二聲「啪嗒」之後……
正反兩面永不相見的字跡得以接觸,讓人一眼看透。
白洋伸手,想要接住掉下的眼淚,試圖挽回這一場並不堅強的落淚。他都快忘記怎麼哭,曾經還和兄弟們開玩笑,做膝蓋手術的時候大概率同時把淚腺割掉了,所以從來都不知道哭。他也不懂屈南為什麼那麼容易落淚,笑話他淚腺發達。
但現在他居然來不及接。
眼淚不聽他的,只聽從地心引力的安排,垂直往下滴落,滴得白洋都有點怕了。他好像能預見每一滴的動向,感受到液體快速在眼眶聚集,再衝出去,殺個痛快!他兩隻手越接,就越慌,最後弄得一塌糊塗,眼睜睜看著淚珠從指縫當中穿過去,把星體圖弄花。
一聲「嗯」,讓屈向北心驚肉跳。白洋就是一輩子不能認愛的那種命,一旦他認了,這條命就豁出去了,他就不要了。
「為什麼?」屈向北下意識地問,他總得問問……這個唐譽究竟怎麼能讓白洋搭上一條命。
白洋搖了搖頭,他也解釋不清楚,如果愛情能解釋清楚,他也不至於迷糊。他只知道,當唐譽喊出那句話的一刻,全世界的震動都砸在了他的身上。原來這就是愛情,白洋曾經一直以為自己不懂,所以他在他們炮友時期反覆掙扎,不知道哪裡不對。
原來就是這點不對,他早就愛上了唐譽。所以他想給唐譽一些什麼,然而又給不出什麼。他一直苦苦尋找的愛一直攥在他手裡,只不過朝花夕拾,七年之後才明白,才相信。
「好了好了,不問了。」屈向北受不了白洋掉眼淚,他的脾臟被人踹破了都沒哭,可愛情卻能給他捅個對穿。他摟住白洋,像摟一個小孩兒,白洋堅持不肯哭出聲,又哽咽難斷。
「那你愛不愛他?」屈向北順著他倒不過氣的背。
「嗯。」白洋點了下頭。
「好了,這就好辦,沒事了,沒事了。」屈向北心裡堵得慌,白洋這個狀態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得問問別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屈向北也承認唐譽真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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