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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兩個多月,正常人早取消了前女友的指紋,賀紳應當也是。他公寓不是尋常小家小舍, 那些價值連城的擺件字畫暫且不說,書房電腦里的機密文件才是安保第一。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朱伊伊覆上指紋,嘀一聲,門開了。

她站在門口, 一時間, 說不清道不明心底什麼滋味, 只當是吃了一粒又酸又甘的梅。

腦子裡還盤旋著電話里聽見的聲音,朱伊伊進門的時候手腳很輕, 循著記憶, 打開客廳的燈, 一片燈火通明, 沒有人影。

踩著羊絨毯上二樓,看著半遮半掩的主臥室, 室內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賀紳?」

沒人應。

她虛虛握住門框,輕推,半隻腳踏入,另一隻手去摸燈開關。

突然,掌心觸碰到一處溫熱,對方的體溫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

朱伊伊手一燙,驀地抬頭,撞見男人洞隱燭微般的眼神里。沒了那副金絲鏡框,冷寂微挑的眼形,一瞬間如豺狼虎豹,將她拆吞入腹。

她往後躲。

他進一步,她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背脊抵在牆上。

頂著男人充滿壓迫感的審視,朱伊伊頭皮發麻,倏地想起閃過前段時間公司跳閘的那個夜晚。

漆黑的樓道里,同事喧譁議論,四處奔波的紛亂步履。

而一門之隔的她,被人抵著牆,蜻蜓點水般吻了下唇。

朱伊伊伸手要去捂嘴,忽然,面前的男人一下子軟了身體,撐不住般,堪比高山般的黑影沉沉壓過來,像一層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罩住,再無躲閃餘地。

不能碰到肚子。

念頭一閃而過。

好在男人肩膀抵著牆,大部分身體都避開了朱伊伊,只有下巴擱在她的頸間。

她微怔,動作由推改為扶,「賀紳!」

賀紳上半張臉埋在她肩頭,露出鼻樑和嘴,光是噴灑出的呼吸,灼熱,滾燙,還有一點虛弱。熱源似羽毛輕輕拂過,掃著她的皮膚,撩著鎖骨,激起陣陣癢意。

他沒力氣說話。

氣息一下比一下重,在半明半暗的臥室內,聽起來格外曖昧旖旎。

像他們抵死纏綿的那些夜晚,逼得她顫.栗不止。

過分安靜的環境裡,朱伊伊渾身緊繃,別過腦袋,強裝淡定:「我們去醫院吧?」

她作勢要拿手機打電話。

手卻被賀紳大掌包住,他嗓音透露著病態,還沒恢復:「別動。」

微薄的肢體接觸,像是點燃炸藥桶的最後一節火繩,盛滿杯口的最後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水深火熱,朱伊伊神智出走,頭腦暈暈乎乎,真的聽了他的話,一動不動。

過了會兒,她低低提起:「我今天在公司碰見南爾,他說你父親去世了……親人去世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但是,賀紳,生老病死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你不分晝夜地來往國內外,一邊待在醫院照顧一邊處理集團工作,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親緣寡薄、唯利是圖的母親,軟弱無能、袖手旁觀的父親,他們在或不在,生或死,賀紳沒什麼大的感覺,只覺大火席捲燃燒的草原,荒蕪瘡痍,消耗殆盡。

說他偽善也好,敗類也罷。

他本就非良善之人。

從幼年長到至今,關心他飛的高不高、做得好不好的人大有所在。

包括他的父母。

唯有朱伊伊一個人告訴他,做的夠多了。

靠著偽裝出來的一點虛弱,博得對手同情,從而放鬆警惕,攻卸心防,一擊必勝。

這是賀紳在生意場上偶爾會耍的手段。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對手會是朱伊伊。

他心安理得地閉眼:「沒事,我只是低血糖。」

低血糖嚴重的時候會暈厥昏死過去,朱伊伊更不敢推開他,她著急,「你現在好點了嗎?我記得次臥抽屜還有一盒沒拆封的巧克力,要不要拿給你補充糖分?」

「不用,」他捱她更緊,「緩一緩就好。」

至於緩多久,誰也不知道。

時間如融化的雪水,澌澌淌過,不知過去多久,黑暗裡閃現一道熒熒浮光,嗡嗡,是朱伊伊手機亮了。

細微的響動打破黑暗中的寂靜。

朱伊伊動了動胳膊,抽出手,欲去拿手機。

安分埋在她頸肩休息的人也跟著動了動,斜額,啟唇,倏然提起別的事:「為什麼掛我電話?」

她怔了怔,回想一下,才記起他說的何事,「……那晚身邊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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