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經歷過喪子之痛吧?」皇后看了溫鳴謙一眼說,「那是到死都不可能忘記的痛苦,我記得太子離世的時候,本宮恨不得親自去閻王殿把他的魂魄帶回來!他病重的時候,我每日都向上蒼祈求。可是他不在了,我便恨起了上蒼。恨他為什麼要奪走我兒子的性命,為何這般殘忍?」
皇后說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我不會安慰趙王妃的,我只會告訴她要知足。和本宮比起來,她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畢竟她還有一個兒子可指望。而我呢?只能撫養別人的兒子。
何況之前要不是他們母子犯蠢,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
溫鳴謙沒有說話,她的眼淚也像止不住的雨滴一樣潸潸而下。
「你怎麼哭得這樣傷心?」皇后問她。
溫鳴謙有些胡亂地擦著眼淚道:「奴婢心疼娘娘,您是心痛到了極點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人人崇敬羨慕您身居鳳位,卻不想您經歷了多少常人難以承受的苦痛。奴婢真恨自己無能……」
「好啦,咱們都別哭了。便是眼淚流成了河,該去的還是去了,總也留不住。」皇后嘆息一聲,「你也是個苦命的,你的事本宮雖然不細知道,可以知道大概的情形。你當初被宮家趕回老家,在那苦地方挨了七年,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對了,你既然與宮詡和離,年紀又輕,為什麼不想著改嫁呢?」
大夏的風氣並不禁止女子再嫁,甚至還有皇帝娶再嫁之女的。
溫鳴謙苦笑著搖頭說:「娘娘有所不知,奴婢一來只願意守著兒子過活。又何況就算再娶的人家,也必然是想讓我為其添丁進口的。可奴婢當年在生長安的時候九死一生,已然不能再生育了。」
「啊?竟然這樣!那宮家人可知道嗎?」皇后問。
「奴婢沒同他們提起過,」溫鳴謙說,「總是去意已決,多說無益。」
皇后聽了嘆息道:「是啊!女子最怕傷心,想來你當年對宮詡也是一往情深的。」
「奴婢的事不值一提,只希望娘娘您能稍稍釋懷,少些傷感。」
「你去打點些趙王妃平日裡喜歡用的東西,到時候我派人送到北邊去。我只盡我的一份心罷了,其餘的也顧不了許多。」皇后說。
「那奴婢去給您打些溫水來,再替您淨面勻面,重新梳妝可好?」溫鳴謙把眼角殘存的淚水擦去,「娘娘若有一分霽色,奴婢們的天就算晴了。」
第285章 親與疏
皇后終究還是病倒了。
一連數日不曾起床,探病的人自然不少,但不是誰都能見的。
但每有人來,皇后宮中的上下人就要忙碌一番。再加上要給皇后侍疾,因此人人疲憊不堪。
溫鳴謙自然也不得閒,已經連著好些天沒睡整宿的覺了。
宮長安悄咪咪問道:「母親,要不我也裝病吧!這樣你就能留下來陪我歇一歇了。」
「你不必擔心我,不怎麼累,能撐得住。這個時候須得多在皇后跟前,她才會更信任我。」溫鳴謙說著低下頭,把最後一針縫完。
又在上頭打了個結,然後才把線咬斷。
「一開春兒你的身量又長高了,快試試這件衣裳。」溫鳴謙把衣服抖了抖,才往宮長安身上比。
這是一件鷃藍面魚尾灰鑲領的春衫,針腳勻停細密,雖然沒有繁複的繡花,但大方端莊,正是讀書人的打扮。
「大小剛好,」溫鳴謙給宮長安穿好後仔細端詳著,很是滿意,「只是到了秋天多半就又小了。」
「母親,你怎麼不給自己多做點兒衣裳呀?別總是給我做衣服鞋襪。」宮長安說,「我的衣裳夠穿了。」
「我的衣服也多著呢,前些日子皇后才賞了我幾身。」溫鳴謙笑著說,「還有端敏公主賞的,都放在那裡還沒穿呢。」
母子倆正說著話,小月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封信,封口敞開著:「長安少爺,這是從外頭給你捎來的信。」
宮長安可是宮家的四少爺,不是這宮裡的下人,而且他身份特殊,所以小月要如此稱呼他。
「小月,那邊的衣裳你挑兩件兒穿去,白放著可惜了。」溫鳴謙說:「那太鮮艷的顏色我可穿不出去,不是那個年紀了。」
「這可都是好衣裳。」小月搖頭,「我哪配穿?」
「瞧你說的,咱們都是一同伺候皇后娘娘的。你不要同我客氣,平日裡也沒少勞煩你。」溫鳴謙一直都不著痕跡地與身邊人交好,這對她沒有壞處。
「既然娘子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小月道了謝果然挑了兩身走了。
她走之後,宮長安才撇撇嘴,把那封信丟在一邊:「是宮二寫來的,問我什麼時候回宮家去。」
「是啊,自從你進宮來還沒回去過呢。」溫鳴謙道,「不如哪天抽個空兒回去瞧瞧,也免得他總是催你。」
「過幾天再說吧!我是能不見他就不想見他的。」宮長安真是很少會冷下臉來,但提到宮詡他卻是滿臉的不樂意,小臉兒像罩了一層眼霜。
「那你也要回封信才好,畢竟在名義上你是他兒子。時間長了,他若有了怨氣,對你也不好。」溫鳴謙自然以大局為重,她知道宮長安之所以對宮詡這樣,是恨他當初那般苛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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