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笑彎的眉眼裡,頗藏著幾分興味。
千百年來,被凡間推著獻祭上來的少女亦不少,她們之中也有許多人說要成仙,她也平等地給了她們每一個人機會,但可惜的是,最後能修成正果的卻是寥寥。
成仙從來不是件易事,即便有大功德傍身,沒有堅韌的心性,一生行「道」的徹悟,也終究難以成仙的。
飛升,不是給誰受了苦難後的補償,更不是向誰發放的享福的機會,而是讓你擁有更大的能力,活得更舒服的同時,也要去做更大的事。
欲要成仙,就要先領悟這一點,但要真正自行領悟這一點,又談何容易。
畢竟,那些被綁縛了手足、強行獻入天宮的凡人,踏上祭台時,能有幾人是真正自願?
不自願的人,總覺命運不公,覺得受了天道的虧欠,心中終日自苦,而會為了這種事而自苦的人,便註定無法領悟,她們是一個個可憐人,卻遠遠成不了聖人。
她們確實也受了虧欠,但她們沒能想清楚的是,虧欠她們的從來不是天道,而是把她們推上祭台的那些人,是代代沿襲、奇怪卻無人敢駁的那些陳規陋俗。
可台下的這個小姑娘卻不同。
她竟是自願的。
熾日炙烤,烈火加身,她亦能無需綁縛、不動如山。
真是千萬年都難見的大倔種一個,天生便該是來她崑崙當神巫的料。
西王母一手攏去袖中,尋摸到裡面那一隻作孽作到她幾百年都沒睡好的白玉葫蘆,慢慢地摩挲起來,同時,她的眼中,有璃音看不大懂的灼亮精光,猛地迸射而出!
西王母的目光詭異,但神仙嘛,有點怪模怪樣也正常,那女媧不還是人首蛇身呢麼?所以這絲毫沒妨礙到璃音成仙的決心,她跪在台下,答得響亮而堅決:「是,我想成仙。」
她想成仙。
在凡間,她也學了不少本事,自認為不比外公、阿爹他們差,但他們可以平步朝堂,她卻連入朝為官也不敢肖想。
但成仙了,那些她在凡世不想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束縛,便通通不再存在,很多從前她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她都可以一一去做了。
她甚至可以像剛才那樣,為凡間的少女們求下請神令!
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而且,夫君也是修仙的,那麼優秀,她最要面子了,可不想在這件事上落在他後面!
於是堅定答完,一抬頭,卻見西王母眸中迫人的精光不見了,而是正和玉帝一起微張著嘴,無聲而又略帶茫然地盯著她……
誒?
她想成仙,這事對他們兩位,竟有如此大的衝擊力?
璃音也茫然地歪了歪頭。
頭一歪,才發現,這上首二位怔看的好像並非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什麼東西……
循著視線偷偷扭過一點頭,璃音餘光一掃,掃到身後一抹玉立長身的熟悉身影,嘴巴一張,做了個和上首兩位一模一樣的表情出來,也呆了。
她呆望著身後那人,嘴巴張合好幾次,才終於低低地、試探著喚了他一聲:「夫君?」
男人便上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同時蹲身下來,尋她的眼,笑著應她:「嗯。」
璃音那一聲「夫君」出來,玉帝瞳孔便是一震。
而待搖光輕嗯的那一聲傳過來,玉帝瞳孔震了又震,西王母卻已有所領悟,看看目下這一對不知何時腦袋就湊在了一處、喁喁私語的男女,緩緩抬起袖子,掩嘴一笑。
笑著,眼中精光也愈發強盛了。
她說什麼來著,這姑娘與天宮有緣,天生就該是來她崑崙當神巫的料。
而璃音此刻根本沒多餘的心思去理會什麼王母玉帝,她腦袋發懵,拉著搖光的袖子,將他扯在身前,呆呆地問他:「夫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答案其實很明顯,能在天宮暢通無阻的,根本就沒第二種人。
所以璃音這句也不是要等他回答,眼中水霧一起,不等男人回話,就扯他的袖子質問:「所以你告訴我的身份,還有說什麼跟著老師修仙,都是騙我的?」
連身份都是騙她的,那是不是在別的事上也騙她了?
說什麼從沒被人抱過,騙她心疼,給了他好大的一個擁抱。
明明是個見過大世面的神仙,還說她編的草蚱蜢可愛,騙她心跳得好快,一衝動,把自己的下輩子都許給他了。
還有……
璃音忽然想到什麼,臉一綠,袖子也不拉了,狠狠往外推了他一把:「我被火烤的時候,你是不是躲在哪裡偷看了!」
大小姐發起脾氣來,那張冷臉是真能叫人不寒而慄,搖光一見璃音面色不善,就料到她要動手,做了防備,這一推自然便沒被推動,他好笑地覆握住她推來的手,認真向她反省:「抱歉,我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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