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前世的他,出現在月牢,又怎麼會呢?
那時的他不是已同十位神巫一道,隕落在崑崙山巔了嗎?
很想問個明白,可這事發生在前世,還是距今三百年後、早已被重置了的、虛無縹緲的一個前世,就是問了,他又不是從未來投過來的「石子」,又能有什麼答案呢。
反正今日拿回了落日,去往九百年前的任務完成,也算對當時共議此事的他有了交待,今日之後,出了這座且生觀,他們便各歸各殿,各忙各事,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也挺好。
至於之前起念,要再追他一遍什麼的,就當個笑話,忘了吧。
畢竟,死刑犯重來一世,竟去巴巴地倒追前世處決自己的劊子手,聽來未免太荒誕、也太可悲了。
於是對於神君主動提供的看護,璃音輕輕點著頭道了聲謝,便從男人臉上收了視線,垂眼看了會被端在面前的茶水,沒什麼表情地接了過來,一口沒喝,轉手就給擱去了榻旁的小桌上。
面對一個剛剛提供了不少幫助的神君,璃音這給出的實在算不得什麼好臉色,但無所謂,他都殺了她一次了,她給他擺點臉色又怎麼了?
然而男人似乎誤會了她的表情,輕緩在她耳邊說了句:「他受傷不是你的錯,你把神弓託付給他的決定很對,無須自責。」
璃音猛地抬眼,扭頭看他。
搖光輕笑一聲,好像知道自己笑起來很好看似的,黑亮的眼瞳幽幽追著她望來的動作,仿佛在勾她停駐。
看她果然被他眸光勾住,眼底那抹淡便被一點笑意沖得靜靜漫散開來,他伸手,把被璃音擱在榻邊小桌上的那盞茶重新端起,一面慢條斯理地遞去她手裡,一面緩著聲問:「今晚過來嗎?」
「過來?」璃音第二次接過茶盞,總不好意思再當人面擱下,於是只好就這麼放手裡捧著,仰臉看著他漂亮到不像話的眼睛,腦子一時有點犯呆,「過去哪?」
搖光一雙眼睛始終盯著她,理所當然道:「陪我值夜。」
璃音:「……?」
怎麼突然就要陪他值夜了?
然而男人見她遲疑,漆黑的眼珠忽然微而快地向邊上轉動一點,視線偏開一瞬,可很快就又轉了回來,盯著她,像一點點略含不滿的提醒:「不是老師要求的嗎?」
璃音一時呆住。
居然還是她要求的?
她什麼時候……啊,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有。
——「其實我們還是時刻都不要分開的好,不如以後,我都來陪你值夜吧。」
可那都是剛重生時的老黃曆了,今時今日,九百年前去過一趟之後,她的心境早已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她有了落日神弓,再不需要他了。
還有,她不想死了。
一點也不想。
她垂下眼,避免再看見他漆亮的眼睛:「不去了。」
可到底是被他無意識的一眼就影響到了,擺臉色也再擺不徹底,拒絕的話太生硬,明知他不會在意這些無關人的無關事,居然還是怕他失落起來。
幸而有個現成的藉口,璃音沒看回他,只補了一句:「去不了,距離明年初的大考不遠了,巫真師姐要我每晚去她殿中修行,我走不開身。」
其實這也不能算是藉口,她是真的走不開身。
身邊的男人輕輕淡淡「嗯」了一聲,也聽不出他什麼情緒,應該是很平*靜地接受了她這個說辭吧。
替歸嵐又仔細查看了一遍傷口,璃音確定好診方,又囑咐了小蜀許多,抬頭往窗外一看,天色也漸漸要晚了。
她也是時候打道回府,準備在巫真師姐慘無人道的監管下,努力修煉備考去了。
拍拍衣裙起身,璃音端起茶抿了一口,竟還是溫熱的,一抬眼,才發現搖光還不聲不響待在屋裡,抱了個胳膊閒倚在門邊,像在等她一起回去。
璃音微怔,走上前去,想問他怎麼還沒回去。
她有「宇」鈴,他有星辰瞬行之力,兩人又不同路,各回各家,不過各自一彈指的事,實在沒必要等著誰一起上路。
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一句:「事情都交代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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