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過了這麼些年,聽得暗衛那裡傳來的消息,卻覺不大對勁。
房幽縱是開心度日,也不至於一時一刻也想不起他來。
再派人去細細查探,知那名醫,再知他所專長,最後查出房鶴明曾對他自個兒催眠,簡直汗毛聳立。
好在天下太平,他藉口巡遊天下,這便跑來了。
裴焉心內複雜,想若房幽當真忘卻前塵,他與她重新開始是否更簡單?
他腳步很快,來不及注意,便將一塊肉團團的東西踢了出去。
只見那小子額頭上扎著衝天炮,被撞了也不哭,一雙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瞪視著自個兒,便知這便是她生的孩子了。
未見愛妻,先見其子,裴焉深吸一口氣,想扯出個笑容,無奈卻是動不得。
他和藹道:「撞疼了沒有,你且過來。」
小肉糰子輕哼一聲,邁著小短腿走過來。
裴焉伸手拎住他,將他舉起抱在懷裡,狀似無意問道:「你阿母呢?」
他有些悶悶不樂:「相看夫婿去了。」
裴焉臉色稍僵,頓了下,逗他:「你這么小,知曉夫婿是什麼?」
小肉糰子幽幽地看他一眼,其中諷意竟與他母親如出一轍:
「接替你的人唄。」
裴焉有些稀奇。
自他出生後,知曉房幽因生產狀態更差,他不敢露面,生怕讓她心緒更糟。
這小東西小小年紀,竟然認得他。
他振振有詞:「你的事都被記在了本子裡,我偷偷看到的。」
這話一進裴焉耳朵里,臉色更是大變。
知曉房幽真的選擇將前塵忘盡,他心中不免苦澀,但因抱著兒子,又不能顯露出來。
他道:「你叫什麼名兒?」
他只知他大名一個煦字,並不知房幽喚他的小名。
阿煦老老實實道:「我叫汪汪。」
裴焉的心徹底涼了個底朝天:「忘忘?」
她是真的決心要忘了他,竟給孩子取這小名!
第56章 第56章
且不說裴焉這邊如何心涼,房幽那裡確是著實難熬。
她生產時不算艱難,阿煦在娘胎里就很是體諒人,從破羊水到生下來,兩個時辰都不到。只是坐月子時聽他啼哭,使她又害了癔症,幾次想要自盡,都被攔了下來。
後來阿煦一天天長大,臉上的笑比她這個母親還多,她便漸漸地好了起來。
無事一身輕,她便被阿耶找了不少活干,與清河城裡那些貴婦、夫人的交際也盡由她來處理。
今兒這場相看,實在是推脫不了郡守娘子的熱情相勸,道對方是她娘家侄子,比房幽還小一歲,卻已經是個七品官,官位雖小,卻前途無量。
房幽前些日子拿了她送來的荔枝,滋味鮮甜,祖孫三人吃了滿滿一筐,吃完後阿煦意猶未盡,房鶴明為著孫兒便想向郡守家買些,誰知他們送給房府的是唯一一筐。
郡守娘子還滿懷歉意地道:「實在是路途遙遠,攏共也就這一筐,老大人喜歡便最好,改明兒我再寫信讓娘家再送來。只是一來一回,估摸著當季荔枝便沒了,須得等明年了。」
房鶴明為官這麼多年,哪兒幹過這麼不地道的事,當即擦著汗道不必,再拿銀錢補償人家也不像樣子了,只能應了教郡守家子弟文課。原是回清河享福的,眼下卻要日日早起去授課。
如此,房幽這裡更拒絕不得。
聽著旁側郡守娘子的口若懸河,她心中後悔不已:
實在是,吃人嘴短啊!
再也不貪吃了,都怪阿煦那饞小子。
「……我這侄子雖訂過一門親事,卻因未婚妻病故而不了了之。他平日裡潔身自好,萬沒有世家子弟納通房、納妾的習慣。」
她語氣滿意極了,又來問房幽:「如何,你看呢,房娘子?」
房幽輕抿了口茶,輕笑道:「夫人,我看著,不如叫我與這位郎君單獨說說話可好?」
郡守娘子有些拿不準主意,哪有單獨與男人相看的——不過她未婚育子,想來是個主意極大的,自家夫君又仰仗著房鶴明大人,還是隨她去吧。
她很快離開。
房幽見對面郎君動作有些僵硬,不由搖頭笑道:「實在是郡守娘子的好意,我推脫不得,郎君前途一片大好,與我這未婚婦人實在不大相當,想來也非你情願……」
話音未落,那葉姓郎君卻急急打斷:「不!我是情願的!」
房幽愣住,又聽他羞赧道:「是我,是我讓舅母從中牽線,春日時娘子帶幼子於城郊踏青,我一見傾心,到處打聽之下,方知娘子是房大人家中女郎。我官位不高,思慮良久才想勉力一試,求娘子給某一個機會!」
說罷,已站了起來,抱拳深深地彎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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