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撞到你了?” 程桑榆急忙起身,接过笔记本放到一边。 膝盖抵在沙发边缘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挪开了他捂着鼻子的手,瞧了眼有无流鼻血,继而低头,朝着他的鼻梁骨,“呼”了两下。 这动作自然得如同条件反射,叫人毫不怀疑,她张口就会说出“痛痛飞走了”这样的话。 血液奔涌,流窜到心脏,又涌入大脑。 郁野耳根通红,轻咳一声提醒:“……程桑榆,我不是斯言。” 程桑榆身体一滞。 手里握着他腕侧皮肤的体温,骤然地鲜明了起来。 她目光停留在他的高挺的鼻梁上,只要一眨眼,就能瞥见鼻梁下方的嘴唇。 脑海突然不受控地想起很久之前,琪琪说的那句话:郁老师自然状态唇色就蛮好看了。 氧气仿佛稀薄了两分。 程桑榆急忙抬起目光,可这一下便正好撞上了郁野 的视线。 一瞬间空气凝滞。 呼吸也都静止。 程桑榆察觉到什么动了一下,目光低下去,是他的喉结微微滚动。 等再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一切都似乎变了意味。 静止的空气被引爆,变成焦灼的湍流,在心脏与脉搏里湃动。 程桑榆一直屏着呼吸,一动也不动,直至胸腔里感受到了某种缺氧般疼痛。 她恍然回神,倏地松开了郁野的手腕。 起身时,还算镇定,只是声音已不可避免地多了两分不自然:“……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没有听见郁野出声,她也不敢回头,走到餐厅和客厅交接的地方,根据经验判断,那扇磨砂不透明的门,背后应当就是洗手间。 按下把手,果然如此。 她关上门,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浇了一捧冷水。 心脏跳动得太厉害,以至于有些发疼。 纯情莫非是一种会感染的病毒吗,怎么只是这样,就好像要让她心脏功能发生故障。 洗过脸,程桑榆又待了好一会儿,想把自己调整到镇定自若的状态再出去。 因此门突然被敲响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谁?”语毕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而他却配合地说:“我。” 隔了一扇门,他声音听来稍有模糊,“……你还好吗?” 莫非她进来很久,让人担心吗? 她手机没带进来,无法判断时间过了多久。 “……没事。我马上出来。” 程桑榆打开水龙头,把不知道洗过多少遍的手,又洗了一遍。 随后,才慢慢地走到门口去,把门打开。 郁野就站在门口。 她没有抬头去看他,低头迈出去,反手带上了浴室门。 郁野却一步上前。 身影骤然笼罩而来,她心脏突跳,还没反应,手腕被他一把扣住,往旁边一带。 他身体欺过来,另只手一抬,取掉了她的抓夹。 头发散落的同时,她后脑勺轻轻地抵上了一旁的白墙。 如同坐在过山车上急速俯冲,头晕目眩。 扣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顺势地搂住了她的腰,停顿一瞬,他身体挨过来,低下头。 染着雾气的皂香气闯入鼻腔,鼻尖上方萦绕他的呼吸,一下深,一下浅。 程桑榆很想看一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于是把脸抬了起来。 他目光幽深,眼里清澈的热度,好像把她的心脏都烫了一下。 下一瞬,他便低头。 明明带着某种强势的决然,可挨上的触感,却柔软温柔得不可思议。 程桑榆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像有烟花炸响,轰鸣不停。 他手掌贴在她的腰侧,虽然在亲她,整个人却僵硬得一动不动,好像本能都已失灵。 青涩干净得像是久远的初夏,在凉荫里饮下的一瓶橘子汽水。 程桑榆踮起脚尖。 一只手攀上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插入他脑后柔软的头发。 仰面,与他贴得更近。 “郁野……”她低声地说,“张嘴。” 她感觉到他又僵滞了一下,却立即乖巧地如她所言,将齿关分开一线。 她手指碰一碰他发烫的耳朵,那里皮肤薄得好像轻轻一揉就会破掉。 舌尖从齿缝灵巧地探进去,找到他的。 体温越升越高,呼吸也越发滚烫,像一场夺走理智的高热。 闭上眼睛,任由思绪沉陷下去,凭本能攫取纠缠。 好像那些已经从她的世界里背离出逃的愉快,都久违地重新回到她的心脏,栖息于她的血液。 醺然如同酩酊。 不代表什么 郁野大脑停转了好一阵,才缓慢地恢复运作。整个人如同置身于一场高烧的迷梦。 心脏过速,体温滚烫,神迷目眩。 一切都恍惚得不真实。 程桑榆在温柔而密实地掠夺他的呼吸,就像她本人的存在一样:暮春四月温柔的晚风,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吹过来的,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风里走了好远、好久。 程桑榆感觉到郁野挨在她腰侧的手掌收紧了两分,缓慢移到她腰后,两臂收拢,随后把她整个人紧紧搂在怀中。 他个子这样高,她好像是完全地陷在了他的拥抱里,无处可逃。 他开始生涩而缓慢地回应,试着在她吮吻的间隙,去捕捉她的舌尖。 但不知道是否因为害羞,总是一触便退。 他密不透风的拥抱、身上干净的香气、口腔里啤酒微微的苦意、没有任何技巧的回吻…… 一同变成了某种高剂量的激素物质,直接唤起了她生理层面的战栗。 她膝盖发软,从喉咙里逸出了一声暧-昧而含糊的声响。 空虚感愈演愈烈,开始演化为一种实质的疼痛感。 程桑榆骤感覆水难收的惊恐,于是赶在理智彻底沦丧之前,止住了进攻的趋势,微喘着气,把脑袋退开了。 郁野低下头来,下巴搁在她肩窝处。 鼻梁挨住了她颈侧的皮肤,鼻息粗沉,一阵一阵回荡于她耳畔,好像许久都无法平复。 他抱着她像溺水者抱紧了一根浮木,一种全心信任的求救姿态。 程桑榆心里柔软,伸手,揉一揉他犹自滚烫的耳朵。 廊灯没开,只有客厅灯光切过来一片,他们陷在昏暗里,拥抱像是一种互相支撑,以防止一同坠坐下去。 “程桑榆……”郁野忽然出声。 音色失却平常的清越,变得沉哑。 程桑榆把脸朝郁野那边侧了一点,以示自己正在听。 按在她后背上的手掌紧了紧,他的声音和呼吸也跟着收紧:“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 空气骤然凝滞。 仿佛是哪里开了一扇窗户,寒凉夜风猛灌而入,本是高热黏着的气氛骤然降温,急速冷却。 坠入冰点。 郁野当然察觉到了,程桑榆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心脏像从万米高空做自由落体。 贴在她背上的手掌不由的垂落下去,他也跟着站直了身体,低头,往她脸上看去。 声音哑得他自己都有点听不清楚:“……什么意思?” “抱歉……我……我可能……”理智归位,把一时纵情的狂热驱逐得一干二净,程桑榆不得不面对急转直下的局面,艰难组织语言,“我觉得……可能不能代表什么……” “……接吻不能代表什么?”郁野紧紧抿住唇。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得匪夷所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时机……还不能定义……”程桑榆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个文字工作者,常用字三千,组织不出她觉得合适的语句,“……对不起,我不能说谎骗你……” “那我亲你你为什么要回应,为什么不干脆给我一巴掌。”郁野想象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摇尾乞怜的话,“……因为你喝了酒?” 程桑榆睫毛颤抖了几下,还是把目光抬了起来。 昏暗里,她看见郁野眼眶里隐隐泛着水光,心里一惊,更加羞愧得无地自容。 “因为你亲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只是程桑榆。”她坦诚说道。也不知道,郁野会不会痛恨她的坦诚。 “那现在……你不只是程桑榆了是吗。”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很失望,发现我和其他……其他首鼠两端投机取巧的成年人没两样……” 这样讲,太像是巧言令色的免责声明,程桑榆不再往下说了。 他当然应该失望。 她都觉得自己很混账。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这样一个真诚干净的人。 “那么原本你打算怎么做?心照不宣地当做这件事没发生?”郁野攥紧了手指,眼眶泛 红。 程桑榆没有回答。 ≈lt;a href=&ot;明开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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