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外頭便是竹林,接了長廊,不知通到哪處去。派個人守在此處,莫不是怕他李鑒逃了?孟汀好心計,考慮如此周到,恐怕是心裡頭有些算盤罷。
他便往石階前一坐,與謝之問齊平,閒談似地開口:「侯爺近年起居可安好?」
謝之問悶住,半晌,開始磕頭。
李鑒給他氣笑了,只聽前頭有腳步聲過來,還未抬頭,便聽那人淡淡道了聲:「難卻,起來。」
謝之問一骨碌爬起來,朝來人拜去,再向李鑒匆匆作揖,飛也似地去了。李鑒抱著膝頭,往石階上頭一靠,仰頭看向孟汀,笑道:「這是觀火教的罷?」
「難卻讀四書五經,哪裡比得上殿下七竅玲瓏心思。」孟汀今日倒未佩劍,穿著也閒散了些,涼涼地垂眼看他,「如此三五年,微臣不曾娶妻,不曾加官晉爵,江陵書信上千封,雲中平患只一載。殿下有甚麼要問的,不必套他人話,何不直接問明。」
他面不改色地說了一席話,被李鑒截了話頭:「啊呀,侯爺莫不是在怪我,不報生死,不回書信罷?」
「......」
「我一通書信都沒接到,大概被人截了。」李鑒笑道,「是我不該,不該連你都瞞,不該沒將你打進我的算盤。你若有怨,我都受著,如何?」
「微臣不敢,殿下不必錯意。」孟汀知他在激人,壓著性子回話。李鑒擺擺手,叫他矮下身來,孟汀便就著石板跪坐在他身側,卻被他一手拽住領口,拉至近前,幾乎壓在他身上。
孟汀眼疾手快地出手一撐,李鑒只伸手再拽,挑著眉道:「侯爺,我不是你江陵妻室麼?如今這般推拒,莫非是有新歡了?」
「李鑒!」
「方才還說未娶妻。」李鑒打趣他,「我不貌美麼?不聰穎麼?這般厭棄我。還是......」
他伏在人耳側,低聲道:「不行?」
他隨即就被人拎起來,端正地放在了房裡的羅漢床上,面前上了清茶和戰國策。門砰地關上,留他一個人在這靜坐思己過。
李鑒當然不思己過,他想孟汀。
那人果然是不似從前了。幾年前還是滿身逼人少年氣,如今卻收斂了稜稜角角,於他人眼裡是肅殺,在他面前,便是毫不逾矩。
江陵千餘書信,字字斟酌,李鑒都知道。
只是孟汀如今將心思都埋了而已。對方不走,他也不肯動,相互觀望著。
苦厄不可避,他向來在自渡,一日渡不去,便一日不得見春秋。他自詡涼薄,對綺羅星漢是喜歡,對孟觀火也是喜歡,不曾有失之而不可活的道理,平生至此,還未有什麼拼性命去抓住的事物。
就算有,大概也抓不住。
用午膳後,他更了衣,去侯府的藏書閣坐了許久。偌大侯府,人少得可憐,藏書閣連書童都沒一個,還需謝之問頂上。籍架之上,除卻典籍,還陳著前代雍昌侯的朝事筆記,塞了一大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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