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禎忌憚他,又探不出他的深淺,就把他先困在身邊,免得他在五月戶部造冊時再插手。」何昶放下畫地的樹杈道,「對了,我已聽聞了一些戶部造冊的傳言,虛實不知,已先稟明陛下了。」
「虛實不知,你也報?」
「多多益善。」許鶴山托著下巴看了一會,抬手劃了個圈,將線一拉,「五子成線,小子,你輸了。」
那小公子頓時放聲大哭。
「這都第幾局了,那管事的還不來。」許鶴山拍了拍袍子站起來,將樹杈丟了。二人往外邊走了幾步,蕭家管家名周重五的過來了,沖二人一拱手道:「我家老爺說了,過幾日要派人出發去長安,向戶部去交帳目。到時候,二位可隨車隊同去。」
李群青鬆了口氣,方要回身去收拾東西,許鶴山在一旁道:「我們到延陵這幾日,還未在城中游過,頗有些遺憾啊。」
「這好辦,其實我今日休息,要去青山門外看我閨女。」那周重五笑道,「你們空的話,隨我來便是。」
「有什麼可逛的?」那管家在前頭走,李群青在後頭問許鶴山。她這位便宜先生,看得出讀書多,也實在能走得很,去哪都能逛很久。
「別急著回去。」許鶴山笑道,「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光看個江寧?」
他以手一點:「此處才是,真江南。」
那延陵常州城內果然繁華,人家枕河,不輸姑蘇。行至琢初橋,橋下水道漸漸擁擠起來,能見到許多馱著果品雜貨的小舟頂在一處,叫賣聲不斷。
「此處是千果巷,物華薈萃,故得此名。」周重五在前邊高聲道。
群青在橋邊看熱鬧,忽然一支紅芍藥自橋下探上來,幾乎戳到她臉上,被她當暗器般抬手截住。往下一看,一個姑娘載著滿船的花,扶著橋頭笑道:「姐姐既然拿了,不如買一支吧?」
那姑娘講話帶著吳音,群青聽得似懂非懂,拿著芍藥不知所措。一愣神的工夫,許鶴山回過頭來找她,見她拿著花愣在那裡,不由地笑起來,又馬上收斂下午,將碎銀給了那賣花姑娘,道:「也給我挑一朵。」
那姑娘將碎銀拋進船頭罐子裡,隨手勾了芍藥,笑道:「公子這樣白淨,自然要配大紅。」
許鶴山笑著謝了聲,將那芍藥接過來,掐去過長的枝,向鬢邊戴了。李群青學著他的樣子,卻怎麼也戴不上,許鶴山瞧見了,順手以花為簪,替她綰了個螺髻。
江南四月末,儘是吹帽插花人。
許鶴山手離了芍藥,才發覺自己逾矩,低聲說了句「恕罪」。群青連忙擺手,朝他道了聲謝,二人繼續往橋另一側去。
身後有孩童買了花來戲耍,追逐之間,花瓣揉碎入水,於短棹之下破開剎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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